羽睫轻垂，马上少年尚青稚的眉眼悄然中已显出三分沉静，他望着面前的老人幽声道：“前辈若非知道我等不会答应，怎会突然落得如此之近来胁迫我与我师姐。看好”

幽灵鬼老忽愣，而后不由深看了眼面前少年：“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竟这样细……”

青麾少年只是低垂着眼帘，并未应声。

蓝苏婉闻了这话却愣，霍然现云萧自醒来至今足不出谷，因无记忆便如白纸般，长时下来性子竟是自觉地从了师父许多……

“没错！老头子我的另个条件，还是你小子得留下！”

蓝苏婉闻言震，忙回神过来抬道：“前辈您……”

鬼老居高临下地睨了云萧眼，而后哼道：“要么，你小子个人留下；要么，你们几个娃娃起留下……”下瞬见得云萧面色，老头子嘿嘿鬼笑了两声，又道：“你以为你小子有说不的能耐吗？”

言刚毕，那枯瘦老头突然闪电般出手，掳起马上少年刷地声闪出数丈竟倏忽间已不见了踪影。

蓝苏婉大惊，手腕转忙甩出天蚕丝缠向老头，却仍是慢他太多，未及缠到。

“前辈！还请不要伤了我师弟！”蓝苏婉借四周树木之力飞身而上，直往那黑影窜出的方向追去，却临高，便听林中响起“呜——”的声怪音，未待她反应过来，阵前方不远便迎面射来数十支飞矢！

“小姑娘不怕变成马蜂窝就尽管飞上去破阵！”

蓝苏婉仓促落地，便听林中传出那苍老沙哑的老人之声。

“前辈！前辈！晚辈不破阵便是！万望莫伤我师弟和师妹！”

蓝苏婉落回马上，微迟疑瞬，驱马直往阵中离东方向去。

却未及几步便被倾涌不迭的风雪迷了眼，乱了方向，下瞬竟根本分辨不出四方之位了！

她原地忧急许久，毫无办法，正要冒死于林上观时，却蓦然看见个瘦小伶丁的身影骑着头野狗从身边行过。

度不快不慢，仿若山间漫步。

蓝苏婉不由傻愣愣地看着那人仿若分毫未被风雪侵扰般径直朝个方向行去。

半晌才回过神来。“等……等等！”她忙朝着那瘦小的人追去。

……

中原豫州。

端木孑仙与叶绿叶已然至了城内叶家所在的碧色小居。

那方深色马车甫在小居门前止下，翁老便上前哭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她……夫人她快不行了！”

叶绿叶扶白衣之人下车的手抖，脸色顷刻白了。

端木孑仙觉到她指尖颤意，凝眉浅叹道：“只望我没有来得太晚。”

翁老几番去到归云谷，却从未见过端木孑仙之面。

此刻白衣的人缓缓从马车中而出，他却眼便知了面前的人是谁。

“莫……莫不是？！”

白衣轻曳而出，即便从地上尘土间扫过，也觉未沾半点尘埃。

被绿衣少女缓缓扶出马车的那人，额鬓之际微染霜雪，两缕细长的白微微飘摇，轻拂如雪，眼望之只衬得她耳后青丝如墨，白衣胜雪。

漠然疏离得仿似未入这尘世的面上，淡到极至的眉宇间丝悲喜也无。

翁老怔怔地看着马车侧的白衣之人，只觉阵清风迎面拂过，心头蓦然空了分远了分，便是居前道上人来人往的嘈杂之声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小老儿拜见端木先生。”

端木孑仙微抬起头，空茫的双目望向来人方向，缓声道：“……翁老不必多礼。”

叶绿叶从车中将折变成小案的木轮椅取出还复回来，低头扶着白衣的人坐了上去：“师父请。”

端木孑仙落坐下来，由她推着入了小居之内。

翁老低头望过，只觉那白衣的人离世太远，竟半分都不敢近得身去。

行至院中，椅中的人低低咳了声，淡道：“他们未跟入居来，你我便也当做不觉。”

推椅之人微垂下双目，应道：“是，师父。”

入得叶绿叶之母所在寝居，端木孑仙入屋便闻得淡淡的草木香气。

眉间微微蹙，端木孑仙浅声道：“将屋内几盆夜来香都搬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