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到的很快,快的几乎让人疑心,他是不是一路赶来,马不停蹄,不吃不喝。1Ψ23d∫i点
但这种高手,单看外表,是看不出半分疲态的。
那天黄昏时分,一个穿着大红色的衣衫,皮肤白皙,看起来高傲的过分,年轻的过分,外表光鲜亮丽的过分的少年,就这么张扬的出现了。
这样的少年单独一人就已经足够亮眼,但他却偏偏还不满足——只见一匹毛色鲜亮,油光水滑的黑色乌骓马狂奔而来,马上坐着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没有握着缰绳,却抱着一根海碗大的旗杆,这少年便稳稳的站在四丈高的旗杆上,俾睨天下,高傲不已。
傅红雪已经知道了路小佳被人请来,要来杀他的事情,所以他与阿婵一起站在小楼二楼的窗边,冷冷的看着那人背负着双手,站在如此高处,却纹丝不动的样子,没有说话。
阿婵似乎觉得这样的出场十分有趣,她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觉得如何?”
按傅红雪原本的脾气,他是绝不会多说话的。但此刻他已经不同了,所以听见阿婵的问话,傅红雪沉吟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我觉得很傻。”
阿婵好奇道:“因为太张扬了?”
崇尚实用主义的刀客淡淡道:“因为这样的做派毫无必要。”
“也许他是想让人知道,他的武功已经很厉害。”
傅红雪却道:“武功真正厉害的人,不需要这样告诉别人。”
所以他并不是路小佳。
这个红衣少年甚至并不是男人,而是丁家大小姐,丁灵琳。
很难说她算不算叶开的朋友,但叶开既然选择让她过来假扮成路小佳,看能不能与雇佣路小佳的人接头探听点什么消息,那就说明她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而且,她喜欢叶开。
她已经追着叶开,追了许久了。
此刻叶开就站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之中。自从他们从沈三娘的地室里回来后,傅红雪与叶开虽然并没有明说什么,却十分心照不宣的避开了一切见面的机会。
傅红雪一直住在楼上,很少再出门。阿婵在他身边照看他,充当他与外界联系的桥梁,负责他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
叶开则负担起了追踪仇家的责任,满镇子的窜来窜去,寻找线索。
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傅红雪吸引了过去,叶开已经完美的洗清了嫌疑,所以他再怎么四处游荡,也只是被人当做好奇心过盛的外来者。
有点惹人讨厌,但并不会带来威胁。
傅红雪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虽然已经不需要再背负起这份沉重的责任,但毕竟在白凤夫人的身边呆了十八年,大约是出于回报那份养育之情的心情,他继续留在了边城,将自己树成了一个靶子,为叶开打起了掩护,继续将那些仇恨的视线,一声不吭的背负了起来。
他要等到叶开成功报仇雪恨之后才能放心离去。
虽说还不至于成为执念,但这件事情,却也并不能轻易的放下。
所以傅红雪此刻就在等,等路小佳出现,也等着他那柄扬名江湖的剑。
也许他的剑比他的刀更快,也许他的刀,比他的剑更狠。
也许他会死在路小佳的剑下,而对他来说,死亡说不定反而会是一种解脱。
但谁又能够知道最后的结局?毕竟傅红雪的刀,也并不是寻常的刀,他也并不想死。
真正的路小佳很快也出现了。
他来的一点也不比丁灵琳要慢,瞧见有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出手便用一粒花生射断了旗杆。
阿婵靠在窗边,看见丁灵琳反应极快的撇开了自己与叶开的关系。
她飞上屋檐,朝着路小佳射出花生的方向气愤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总是护着她,想着她,我受了别人气时,你为什么从来不帮我?”
从头到尾,也只有这个红衣少女与路小佳在对话,因此她话语中突然没头没尾的出现了一个“她”,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就算不知道那是谁,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如此委屈的喊话,那么她话语中的“她”,就很显然也是一位女性。
自古以来,一男两女之间的关系,总归也没有太多类别。
而阿婵和叶开都知道,她说是喜欢路小佳,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身份,而说出的谎言。
她对路小佳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冲着叶开喊出来的,她要的也不是路小佳听见,她要的是叶开知道。
听完了那些话,阿婵的神色微妙的变化了些许。傅红雪察觉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表现出来。
丁灵琳看似追着路小佳,事实上是为了找到他的踪迹,而跟着那位剑客一起跑走了。
没了好戏的两位主角,人群很快便意兴阑珊的散了开去。
瞧着叶开看着丁灵琳与路小佳一起消失的方向凝望了好一会儿,才独自一人转身朝着小楼走来的时候,阿婵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窗口,离开了房间。
傅红雪知道她去找谁,但他并没有阻拦。
他只是依旧凝望着路小佳和丁灵琳消失的那个屋顶,一直凝望了许久。
而阿婵在楼梯口的地方,将叶开截了下来。
“她就是丁灵琳?”少女十分直接的问道。
叶开微微一愣,回答道:“是。”
“你要她来的?”
叶开笑了笑,“你难道没有听见,她是为了路小佳来的。”
阿婵看着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