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凤凰栖

选秀当天，晴空万里，玄北皇宫洋溢着热闹的气氛，而后宫的各个主子纷纷派人前去观战。其中，最淡定的莫过于楚贵妃了，听闻当时被她叫去挨板子的那个小家碧玉被皇上让人拖出宫，甚至禁止她再入宫时，她还边吃着葡萄边看戏曲呢。

而皇后——莫琦丹，她就没那幺淡定了，皇上萧慕羽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她的凤鸾宫，宫中的妃嫔和下人都已经不知道传成什幺样了。

至于势力位于皇后和楚贵妃之下的那位步贤妃——步槿，她率着一干奴僕就到选秀的现场观战了，若说爱凑热闹这点，还真没人可以比得过她。

「第一场，比的是琴！请秀女们各自挑选擅长的乐器，按照顺序上台演奏。」

一个老嬷嬷喊着，秀女们便纷纷上前挑起来了。

倾雪的顺序是第二十六个，算是挺后面的，她悠哉自得的看着眼前陈列的乐器，不禁想起了前世时，那人与她在出征前必奏的那一曲，琴瑟和鸣。如今回想起来实在讽刺，那首两人一起编奏的曲子也显得刺耳无比。

「呦，就剩妳还没选了，莫不是不战而败？」

声音的主人正是昨日被楚妍整惨了的徐芊卉，看样子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依旧嚣张跋扈。她手里拿着琵琶，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倾雪是非常懒得跟她争的，她一向认为与这类人多说无益，只是平白的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也容易惹出事儿来，被无故的牵连，遭受池鱼之殃。

她慵懒的抬眸，直接略过徐芊卉的身旁，拿起她身后的一把古琴，徐徐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妳……！」徐芊卉怒极了，却碍于眼下的状况只能暂时按耐下心中的愤怒。好妳个小贱人，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的远房亲戚，竟然敢跟她对着干！

徐芊卉是第二十五个表演的，许多秀女都很同情倾雪，但跟多的是幸灾乐祸，排在徐芊卉后面，这顾雪再美也该完蛋了。

倾雪是知道的，徐芊卉的琵琶曲在去年玄北的花神节上夺下了冠军，成了去年的花神，能力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但她是谁？宋倾雪……不……她是顾雪！她前世一首古琴名声远播，被誉为鬼才，怎可能输给一个小丫头？

徐芊卉看着前面的秀女们演奏完，无一不是对着她们送去一个蔑视的眼神。

当然，她上台时，光是气势就压过了前些个小秀女了。

琵琶声起，轻拢慢捻抹复挑，一声未落，一声又起，婉转动听。徐芊卉选择了一首悲情曲，闻者无不落泪，故事叙述的是百年前某朝皇帝的悲情史。起初，琵琶声欢快热情，说的是皇帝与女子相识相知；接着，声音急骤，低沉与高亢并行，说的是两人历经重重困难的状况；最后，那声音悲切婉约，说的是皇帝因信他人谗言而杀死了心爱的女子，无比的悔恨。故事末端，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到最后甚至精神错乱，死在了战场上。所以结尾自然而然的接上了两人在黄泉相会，成为一对鬼鸳鸯。

倾雪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心里甚是百味杂陈。人人都说这故事凄美，可她却觉得这皇帝自作自受！爱情要是那幺的禁不起谣言，那就不是爱情！换作她是那女子，到了地狱怎幺可能跟他做什幺鬼鸳鸯！这故事实在太……虽说气的是那男人，只是一想到那女子……

倾雪的拳头攥紧，指甲几乎嵌到肉里了，形成许许多多朱红色的月牙。

穆攸离，这像不像我们？但我们不只在凡间错过，更在地狱错过了……现在，该是我去找你了。

一曲毕，徐芊卉轻视的睨了眼倾雪，那眼神告诉了众人她赢定了！

「顾小姐，该妳了。」徐芊卉挑衅的说完，就到旁边接受其他秀女的恭维了。

倾雪此时心情甚糟，她冷冷的瞥了一眼舞台，便手持着古琴上去就定位。

本来都在恭维徐芊卉的秀女们，在第一声琴声悠悠传出时，顿时默契的静了下来，这让徐芊卉非常不愉快。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此刻的倾雪完全沉浸在了前世的回忆里，这首“凤凰栖”是她与穆攸离的杰作，虽说单一个古琴就已经够震撼人心了，但此曲的完整版应是琴与箫共谱。

尤记得当年的他们，每每出征前都会演奏此曲，如此默契，相知相惜。

此曲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百鸟朝凤”、“凤凰涅槃”以及“凤栖梧桐”。百鸟朝凤的旋律高亢激昂，同时欢快而大器；凤凰涅槃的曲调则是急骤紧蹙，声音抑扬顿挫，十分扣人心弦；最后是凤栖梧桐，曲子变得低沉婉转，像是凤凰的低鸣，又好似笙箫与古老的大钟。

整个宫里安静的连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所有人皆是屏气凝神的看着台上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