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藤真硬生生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说道:“上次的诊金,你好像还没有付清啊。”
“是吗?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下次吧。”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宫城大嫂的声音明显轻了不少。藤真见她面露难色,猜到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便盘问了起来。
原来宫城大嫂的丈夫宫城良田因为嫌她小产之后脾气大,所以一气之下,拿了家里的银两去了城中最大的青楼——天香楼!不过,他倒不是趁着妻子小产期间寻花问柳,而是赌钱。听到赌钱,藤真心下一惊,暗暗思忖:要是宫城赌输了,岂不是自己的诊金又泡汤了?
思及此处,藤真二话不说,拉着宫城大嫂匆匆赶往天香楼,反正这天香楼里的人,他可是熟得很!
天香楼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藤真顾不得应酬老鸨桂姨和那些频频向他献媚的姑娘们,一个箭步挤到赌桌旁,放下一张银票,要求和宫城良田赌一局,输了,之前的诊金加上眼前这五十两银子都归宫城,赢了,他要宫城归还诊金并承诺未来三个月内不再赌博。
宫城倒也是个豪爽之人,当即应下,只不过他提议不赌番摊,而是赌天香楼后花园的池塘里有多少条锦鲤,大家各说一个数目,谁更接近,就算谁赢。
众人闻得有此热闹,纷纷跟随两人来到后花园,宫城看了一眼池子里的锦鲤,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脱口而出:“三十三。”
藤真心知他定是早就数过了,所以才会如此胸有成竹,不过他可不会轻易认输,他仔细观察起了池子里的锦鲤,发现水草下有一条锦鲤逗留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心念一动,对宫城说道:“我就说比三十三多。”
说完,他捡起一旁的木棍,对着水槽搅了一搅。果然,不一会儿,从水草下游出了好些小鱼。原来,藤真发现水草下的那条锦鲤肚子很大,猜测应该是刚生完不久,想不到,还真被他猜对了,一场赌局就此结束,不仅要回了之前的诊金,还逼得宫城良田不得不兑现他许下的承诺。
傍晚,藤真忙完了百安堂的事后回到御史府,发现自己的爹竟然来了。而且正和花形老爷切磋书法,看着这和谐温馨的一幕,藤真的心中别提有多温暖了。
记得他8岁那年,流落街头,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当时还是御医的藤真一贤。
那时,藤真一贤因为年过半百,膝下无子,于是便收养了他。这些年来,不仅让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供书教学更是一点不差,这才培养出了藤真健司这么一个如此优秀的大夫。
虽然,藤真知道自己与父亲并非嫡亲,可是这么多年来的父慈子孝早已逾越了血缘的鸿沟。这不仅仅是因为藤真一贤对他的再造之恩,更是因为,藤真一贤理解他,体谅他。
事情还得从他15岁那年,与御史大人的独子花形透堕入了一场为世不容的爱恋说起。起初,他们也曾遭受过同学的耻笑,家人的反对,舆论的指责。可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彼此坚定信念,相扶相依的走过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渐渐的,藤真的父亲不再反对了,渐渐的,花形的父亲不再苛责了,可是当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花形却突然身染恶疾去世了。
花形从小就没了娘,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自从他去世后,藤真便觉得花形老爷的神志越来越模糊,似有老年痴呆的前兆。出于不放心,他恳求父亲让他搬进御史府,照顾花形老爷,也好借此缅怀自己与花形透的这场断袖之爱。
所以此刻,当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与花形老爷一同切磋书法时,他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上前问到:“爹,世伯,聊什么聊那么开心啊?”
话音刚落,两位老人见是藤真回来了,竟争着抢着要回答他。
原来,花形老爷最近觅得一宝,一把由当朝“书圣”永野满题词的折扇。藤真上前,拿起折扇,端详了起来,风格尚算清润潇洒,法度亦算严谨,不过据花形老爷所说,这把折扇是他用八十两纹银从字画行里淘来的,这就让藤真不得不觉得这是个赝品了。
只不过,他知道花形老爷向来自视甚高,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花了八十两买了个赝品,丢了纹银事小,若是因为面子上挂不住而忧思成疾,那可就麻烦了。
打定主意,藤真说道:“不错,真是不错,不过,世伯,您看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了,赶紧将此墨宝收起来吧,我们要准备吃饭了。”
花形老爷见藤真也说墨宝不错,于是喜滋滋的将折扇收好,然后拿着锦盒走进了房间。待他走后,藤真一贤悄悄的问儿子:“难道连你也觉得是真的?”
藤真一边整理医箱,一边说道:“爹,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是世伯他高兴。”
这一晚,吃过晚饭,花形老爷唤藤真来到他的房间,告诉他,自己明天就要出城去参加隔壁县张员外的大寿,一来一回可能要一个月时间。然后嘱咐了一些关于府里日常生活的事宜,最后将自己的钱箱递到藤真手中说道:“阿透的坟有些旧了,我已经关照过金记的油漆工去上漆了,这里是钱。”
藤真嗯了一声,接过钱箱时,却意外的发现钱箱的锁片坏了。
这一夜,特别宁静,藤真修好锁片后,坐在桌案边,就着明明灭灭,摇曳不停的烛火,翻出了花形年少时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