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善宝灰锵锵的脸,锦瑟小心翼翼道:“小姐,你面容憔悴精神不支,该不会是病了。”
善宝歪在炕上歇着,微闭双目,淡淡道:“无事。”
之后便不再言语,眉心处凹入,像是有什么极愁烦之事。
她是医者,她说无事锦瑟便当无事,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试着劝:“今儿还去土地庙么,你这身子恐是撑不住。”
善宝懒懒的也不睁眼,只道:“得去呢,我是大当家,祝祷这种事我不去显得心不诚,土地公是神仙当然不会怪我,祖家人却不这么想,还以为我嫌天冷偷懒呢。”
祖公略被立为太子,阖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即便雷公镇也是妇孺皆知,但他与善宝成亲之事却并没有公开,所以祖家人个个偷着笑,笑祖公略对善宝是弃之如敝履了,大家正磨刀霍霍的准备赶走善宝呢。
锦瑟含着怒气道:“纵使小姐你累倒了,他们也不见得说你一声好。”
善宝叹口气:“我答应公略把祖家和参帮照顾好的,等找到合适之人,我就把祖家还有参帮一并交出去。”
提及祖公略,她心就一沉,分别已过两月,既然陈王等逆贼已经伏法,陵王也逃遁得不知去向,京师恢复以往的平静,朝野上下,该上朝的上朝该出巡的出巡该戍边的戍边该经商的经商该种田的种田,祖公略出色完成了任务,即使他成了太子乐不思蜀,总得捎来消息报个平安,如今他音讯皆无,只能说明一点,他真的把自己忘了。
善宝欲哭无泪,祖公略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像他父皇一样,而自己,就成了另外一个白素心。
胡思乱想一阵,头痛欲裂,索性去想想其他别个什么来转移心思,然祖家和参帮的事如今也是千头万绪,最近因身子不济,她也懒得管太多,幸亏外头有秋煜时不时帮衬着,里头有老郝驾轻就熟的管着祖家。
这个时候听有人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她以为是丫头,于是问:“都准备好了么?”
半晌没人吱声,她奇怪的睁开眼睛,却见面前站着的不是丫头,而是久未露面的禧安郡主。
“师父救命!”
禧安郡主开口便呜呜哭了起来,跪爬着来到善宝面前,抓着善宝的手泣不成声。
善宝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吩咐锦瑟:“扶我起来。”
锦瑟上了炕将她扶起,在她后背垫了个软枕,没等坐稳,善宝急急的问禧安郡主:“你这是打哪里来呢?”
她是觉着,禧安郡主差不多是从京城而来,如此,便可以得到祖公略的消息。
她没料错,禧安郡主努力止住哭道:“我从京城来,来找师父你救命的。”
善宝心里簌簌发抖,不知等下得到的会是怎样的一个消息,能有的也就是这样几种——
祖公略忙着照顾垂老的皇上,过些日子就回来。
祖公略入住东宫,姬妾成群,笙歌燕舞,乐不思蜀。
祖公略人间蒸发了。
祖公略战死了。
凡此种种,善宝猜测过后,她是宁可祖公略对自己始乱终弃,也不希望是最后一宗。
只是见禧安郡主虽然面带疲惫像是长途行旅而来,却也好好的,为何求自己救她呢,善宝于是问:“你怎么了要我救你?”
禧安郡主咚咚咚给她磕着带响的头,惊得善宝忙让锦瑟拦着,禧安郡主执拗的磕完头,泪水又滚落,哽咽道:“父王他要被砍头了,我是求师父你救救我父王。”
她父王?
善宝忽然想起她父王不就是陈王,而陈王是领头谋反之人,此乃大逆不道之罪,按理需株连亲眷,如今禧安郡主好模好样,不知她是偷着跑出来的,还是皇上洪恩浩荡饶恕了陈王的家眷,但无论是怎样一回事,陈王这个罪魁祸首是必死无疑,莫说皇上不会放过他,就连朝中那些忠良之臣子亦是不肯放过他,若不杀陈王,何以警示其他人,那些个存心妄想之辈还不得趋之若鹜。
善宝虽是平头百姓,也掂掇明白这些个道理,所以她万万无法答应禧安郡主救陈王,伸手想拉禧安郡主,边道:“我只是个参帮大当家,管个参帮还有这个那个不服气的呢,你要我僭越本分去救你父王,你看看我有几斤几两,我可怎么能救得了呢。”
禧安郡主虽然自小生在皇室之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懂太多凡尘世事,但善宝能不能救陈王她还是了解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善宝,她抹了把眼泪道:“师父你能救的,皇上最听你的话了。”
善宝啼笑皆非:“皇上听我的,你傻了不成,皇上曾经那么想杀我的。”
禧安郡主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我说的没错,皇上喜欢你谁不知道呢,当初我是喜欢皇上的,可我看得出,皇上心里只有你。”
善宝似乎觉出什么,手一伸:“等等,你说的皇上是?”
第三百零八章 天下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但我父王不能死
禧安郡主所言的皇上,当然是祖公略。
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善宝还是瞿然失语,愣了半晌,随后神情黯淡对禧安郡主道:“抱歉,我实在帮不了你。”
禧安郡主掩面而泣:“我父王活不成了。”
善宝颓然靠在软枕上,懒懒道:“你父王谋逆,他是罪有应得,莫说我救不了他,即使能救我也不会救,你可曾想过,若非皇上胜了他,死的或许就是皇上,你父王可怜,难道皇上不可怜么。”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