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片的苦味充斥着整个空腔,又干又涩,贴在上颚上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黎思思直皱眉,顾乔东瞧见了她脸上的难受,连忙端着水杯凑到她嘴边,黎思思凑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眼眸一沉,直接一口水合着未融完的药片吐了过来。
顾乔东反应也快,迅速的侧身躲开,却也还是被她吐到了下巴上,他伸手摸到下巴上的湿痕,又低头看到自己衬衣胸前黏着的一两片未融开的药片,怒火忽地涌了上来,抬手就一耳光甩了出去,黎思思坐靠在床头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样狠狠的瞪着他。
顾乔东指尖触到她侧脸的那一瞬间,忽然就后悔起来,想要撤了力道收回手,可是手心还是落在她的脸上,但是力道明显松懈了很多,可黎思思的左边侧脸还是瞬间浮起了指印。
黎思思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安安静静的模样,甚至还朝着他淡淡一笑,这一笑,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和绝望,看得他心底泛起一股凉气,胸口说不出的闷痛,好像他真的怎么留都会留不住她一样。
他不敢也不想再去看黎思思脸上这样安静又透着寂寥的神色,低头伸手将自己胸前白衬衣上的未融完的药片弹开,然后又收了一下床上的水渍,就这么一瞬间,他背后竟然全部都汗湿透了,刚刚打了她耳光的手心,隐隐的发痛发麻,这一室的安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压抑难受,转身要出去卧室,却听见黎思思沙哑的声音,哑哑的像是石拖行一样,缓缓的响起:“顾乔东,我看你能困着我困到几时。”
顾乔东要离开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手心用力的拽成拳,心里的怒意阵阵上涌,恨不得过来撕碎她的倔强。
以前的黎思思从来不会对他这样,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百依百顺,无论他对她是冷漠亦或是嘲讽鄙夷,甚至他心情好的时候给她一点温柔,她都能开心得神采飞扬。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怎么就跟她之间到了今天这种局面,她就像个顽石,冥顽不灵,他好话也说了,狠话也撂下了,他想要跟她好好过的,可是为什么她就非要倔着要离开?
“思思,既然你还是这个态度,那我就是敲断了你的双腿,我也要你,留着你。”顾乔东缓缓的转身过来,唇角微微勾起,似在笑,笑纹深处却又好似带着难受,“我知道你现在巴不得远远的离开我,甚至连森森都打算不要了,可是你看,我放你走了一次,你自己回来了,那我又怎么会给机会你再次离开?你先前要是走得远远地,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我顾乔东找不到的地方,那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你回来了,你乖乖的跟我回来了。”
黎思思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缓缓的闭上眼,眼角泪珠一点点的溢出,在她憔悴惨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心里难受得如刀搅一样,仿佛一呼吸,都疼得血肉模糊。
她真的已经累了,已经不愿意在顾乔东身上继续耗下去了,她不想也不愿意继续让这个男人在她身上予取予求,哪怕他对她有一点真心,她跟他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让她一直眼睁睁的看着他对别的女人温柔缱绻,还要假装不知情的大度包容自欺欺人,她黎思思已经窝囊了这些年,就想硬气这么一次,想站直了身躯挺直了脊背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顾乔东看着她落泪,心间又酸又胀,重新走到床边,抬手将她的眼泪一点点抹去,然后疼惜轻柔的抚着她左边侧脸上的指印,语气也带上了温柔,在她眼前说道:“思思,好话歹话我都已经说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那就别倔着跟我闹别扭了,跟我好好过下去。”
“我想见见森森。”黎思思淡淡的开口,提到顾森的时候,她眼底的死寂和绝望才渐渐的迸出一抹淡淡的光芒。
“你把每天乖乖的按时吃药,我就让你见森森。”顾乔东笑了笑,明明是轻柔的低语,却带着一抹威胁在里面。
黎思思冷冷瞥了一眼顾乔东,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是越发的卑鄙无耻了,一开始是她自己故意借病把他从卧室赶去了书房,不想把病气过给森森,也很少跟森森近亲互动,他倒好,后来是直接不让森森跟她见面了,每次都挑着时间,故意把森森跟她错开,明明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是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让她这么长时间都只是远远的见过森森几面!
“顾乔东,你还可以再卑鄙无耻一点!”黎思思气得冲他厉声低吼着,带着沙哑的嗓音,粗嘎而又难听。
顾乔东低头笑了笑,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眼镜,看着她的动怒,忽而倾身压制住她躁动的身子,说道:“思思,你骂我的次数不少了,病没好多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顾乔东,我只要看见你,这病就一辈子都好不了!”黎思思狠狠的瞪着他,眸光锐利又冰冷,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又低低的笑了两声,低沉的语调格外的迷人好听,啄吻了一下她的唇,缓缓的开口:“思思,我又没告诉过你,你生气起来的样子,比你曾经低眉顺眼讨好我的时候,更有诱惑力,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让我想,现在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