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抵着鼻尖,尚阅掩饰着笑意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并不是故意偷听,虽然该听的不该听的,基本也都听到了。虽然只有两句话,但内涵,却多过一篇万字小论文。
果不其然,门在两秒内被飞速打开,季仲谦眼神凛冽,挺直着身躯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不用那么紧张,这些话,就算没听到,也猜到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派个八卦的女记者,转移一下今天的重点,明天童粤和我的绯闻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再凭借她的演技和仅有的那么一点牵扯,可惜立马就会成为所谓的第三者,遭受无数的舆论压力,而你,就可以趁虚而入,鸠占鹊巢。我猜得对吗?可惜你算错了一步,今天来的是她。”尚阅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眼神不卑不亢,却有着无穷的震慑力,饶是见惯了娱乐圈风云变幻的季仲谦,也不由得心神有一瞬的恍惚。
这个男人,看上去比他小许多岁,但气势,却完全不输。如果是萍水相逢,他想,他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季仲谦愣了一秒,突然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可惜啊,真可惜,如果不是注定因为一个女人而成为敌人,我想,我们也许能成为朋友。”
“不。”尚阅还以笑容,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冷酷,“我们当不了朋友。”
“因为可惜?”
“90。”
“剩下10呢?”
尚阅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十分钟了,于是也没什么心情再和仇人聊什么过去现在,双手插在裤兜里准备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淡淡地提起一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右手,曾经受过刀伤吧。”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季仲谦本能地握紧了拳头,冷冽似寒风的问句中,带着咬牙切齿的厌恶,这种厌恶,不针对尚阅本身,更不针对这一道曾经的伤痛,而是针对,那段在他后来的人生中,成为抹不去的污点的记忆。
他这三十年的人生岁月,虽然称不上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但也算自问没什么对不起的人,除了他,那个他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小男孩,那个因为他当初的自私而遭到诬陷,最后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赶出家门的小男孩。直直地盯着他看,眼前男人的样貌,居然慢慢地和曾经的那个小男孩重叠了起来。
“你……你是她的侄子?”心潮涌动,狂烈而心虚,那是一种矛盾的心绪,一方面,仿佛自己的污点被又一次摊开于世人面前,难堪而无地自容,另一方面,却又像不断被吹大的气球,终于被戳破,自在而如释重负。
尚阅停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在重新启步的一瞬间,最后回答了两个字:“曾经。”
季仲谦紧握着拳头,注视着他的背影,手臂上满是凸起的青筋,足可见内心波动之剧烈。嘭地一声甩上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尚阅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巨响,不屑地扯起一丝笑意,许多往事,却因为刚才的交谈而像老电影放映般重现在了眼前。
☆、r 32
那一年,尚阅七岁。
那一年,大阿姨带着他这个拖油瓶,进了季家做保姆。那是他以为要住进季家的第一天,拎着仅有的那几件已经洗到泛白的衣服,望着这栋三层小别墅的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羡慕和憧憬。
“千万不要乱跑啊,要是害我丢了这份好工作!看我不打死你!”在踏入季家大门的前一秒,李廷玉是这么告诫他的。
年幼的尚阅还不懂什么叫做“好工作”,他只知道,自己要乖乖的,不能害了阿姨。所以,他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走过漫长的石子路,李廷玉向女主人报了到,下一分钟就被派去厨房帮忙了,没有精力再照顾他,李廷玉只是再次告诫:“不要乱跑,乖乖到房间里等我。”
尚阅再次点了点头,在另一位保姆阿姨的带领下,走到了属于自己和阿姨的房间。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床上,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锁了起来,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他默默地坐在床头,拿起袋子里唯一的玩具百无聊赖地玩着,那是一辆玩具小汽车,是母亲还在的时候帮他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略带沙哑的质问:“你是谁?”
尚阅闻声抬头,才见窗口站着一个身穿篮球服的男孩,个子高高的,表情很严肃。他站起身,带着怯意走到床边,低着头顺从地回答:“我……我是和我阿姨一起来的……她今天来这里工作。”
“哦……”眼前的男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出现了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意,“原来是保姆的侄子啊?难怪穿这么破。”
尚阅并不是很懂他言语里的嘲笑,但至少明白,他不友好,于是,稚嫩的脸上,也少见地浮现了一丝怒意。
男生不屑地朝简陋的屋子里望了几眼,第一次发现原来家里还有这种地方。突然,视线停滞,停留在床上的那辆玩具小汽车上。
“你的玩具汽车哪来的?是不是到储藏室里偷的?和我小时候的那辆一模一样!”
“不是!那是我的!”第一次,尚阅如此愤怒地反驳别人。
“小偷!你拿来给我看看!”
还没等尚阅回答,男生就攀着窗沿,想要一跃而进,尚阅用着自己全部的力道推拒,因为他知哥一旦进来,他的小汽车肯定就没了。
但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