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静气,甩去那些奇怪的情绪。
抬头,他发现这是一个府衙,高高在上的县官一脸正气:“范之程!你还不认罪?”
范之程?他记得……那是玄悟首席大弟子的父亲名讳……听说当年这是这位师兄的心魔……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陆极还未理清思绪,一道惊天动地的响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玄寂提着剑,神情严肃地站在府衙门口。
他的目光扫过,陆极顿时感到身体一轻,钳制全无。他的神情也渐渐缓和。
陆极突然有点心花怒放。
为师尊不自觉的关心。
“呔!堂下何人!竟敢擅闯府衙!”县官一脸怒气。
陆极暗暗翻了个白眼,还未等他有所反应。玄寂突然冷笑一声,破妄剑在半空中轻轻一划,整个幻境轰然破碎。
金去妄三人神情怔然地出现在陆极和玄寂面前。
他们有些恍惚地互相对视,最后把视线投向陆极。陆极心情很好地对他们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玄寂。
金去妄突然问道:“真人……那是……”
玄寂盯着那个在幻境破碎后,突然出现或者说是唯一保留下来的一栋楼,淡淡地道:“这应该就是鸣城现在的中枢了……”
玄寂率先走向那栋小楼,陆极在后面跟随。
他一边看着玄寂恍若天人的俊俏面容,一边胡思乱想:师尊嘴上无论怎么说,心里还是很在乎他的。
可惜,他对李才翁不熟悉,对鸣城之事也未曾了解过,只知道当初是弥太真人筠尔探查,修真界才发现一切都是李才翁的谋划。
陆极想着想着,心里突然一惊:李才翁二百年前开始成名,虽然炼器天赋无与伦比,却一直困于化神期毫无寸进……修真界近年来魔气之事虽然愈演愈烈,却始终徘徊在各个大城里面的小镇小县,看似无害,或许早已渗入修真界底层……
陆极突然觉得自己前世明明身处漩涡中心,却对许多事情毫无所察:他看不出师尊毫不掩饰的过去和执念,看不到修真界摇摇欲坠的稳定,看不懂秋千成看似疯癫实则步步为营的划算……
就连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后面会背叛天极星阁的紫旭,到底是谁!
李才翁控制了紫旭,他又是怎么控制的?
他是秋千成的部下,他在修真界搅风搅雨,行为却是一致地引动他人魔心,使其自生魔气。这背后又有什么原因?
这和师尊所说的魔气灵力转换之路……有没有关联?
陆极思绪万千,脑子又乱又懵,只好强行转移思考。
玄能派出探查的弟子对魔气来源毫无察觉或许便是因此,自己的道心还都未稳,如何看得出那些蠢蠢欲动的魔性?
掌门默许体质特殊的金去妄潜伏探查,可能就是因为掌门有所察觉,便派了最能抵抗的金去妄。
陆极回神,发现已走到了小楼面前。他上前一步,比玄寂更早推开小楼的门,门里亦是空空荡荡,毫无一人。
一阵琵琶声从楼上飘落下来,隐隐约约带着女子娇媚的声音。
玄寂一踏上楼梯,空气突然喧嚣,却同样毫无人影。
陆极一边走,一边凝神静听。
“朱秀姑娘的肌肤可真是吹弹可破啊~”
“额!额!那个县官命可真好!自己没有灵根,生个儿子居然能有灵根?不会不是他的种吧?哈哈!”
“李兄可小点声吧,小心隔墙有耳……”
“我怕个屁!鸣城说到底不过一个小城,连个修真者都不屑来,那个县官骗得了那些蒙昧百姓,可骗不了我!不过一个贪官,还威上天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是他的地盘……”
“管他呢,咱们快活就好!”
……
“哎呦,这不是朱秀才的女儿朱秀姑娘吗?怎么和我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住在一起,干这有辱斯文的活儿啊?”
“什么秀才的女儿,看她那不知廉耻的样子,县官大人捧她的时候,也没见她要报仇?”
“哼!朱秀才为人清正,竟有个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
“你怎么就不去死呢?”
“公子……死多容易,活着才难……朱秀苟活至今,不过为了能亲眼看看那个狗官的下场!”
“你骗谁呢?怕死就怕死,本公子最讨厌虚伪的人了。”
上到二楼不过两段楼梯,一个拐角,那些不停在耳边出现的话却多得几乎能勾勒出一个风尘女子的一生。
玄寂听着那些话语,几乎可以想象,在这个楼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个悲剧。
一个改变了一个女孩一生,对他人却无足轻重的悲剧。
他停住脚步,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断断续续的琵琶声从里面流出。
玄寂轻轻推开房门,正对上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
它属于鸣城里的一个女人。
她靠坐在厢房靠窗的位置,一身粉红色的衣衫,怀抱琵琶,突然低头,一双芊芊素手轻轻地搭在琴弦上。
当玄寂众人相继而入时,她又抬起一双秋水含波的眼眸望向众人。
她轻轻柔柔地起身,向众人弯了弯腰身,弱柳扶风,不胜娇羞:“各位客官,奴家给你们讲个故事可好?”
玄寂眼含怜悯,沉默不语,陆极安静地皱了皱眉头,其余众人没有回答,戒备地盯着她。
她也不理他人的反应,微微低头,指尖轻轻挑起琴弦,声音婉转地道:“鸣城可是个好地方,物产丰富,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