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饮冰站起来，礼貌地朝季如点了点头。

季如走过来，拉住季饮冰的手，她说，“只看你的脸，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小悦的孩子。”她那只有了老态的右手，在季饮冰的脸颊上轻轻地滑动，渐渐地，季如彻底失去了冷静，她激动地颤抖着声说，“你和你母亲根本就是一个样，我仿佛又看见了小五，站在我的面前。”

季如说着，就抱起季饮冰哭了起来。

她越哭越悲怆，“我们小五啊，她失踪那年，才22岁。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音讯…你母亲她…”今日，只有季饮冰前来，这就代表着，她母亲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季饮冰沉默下来。

她的沉默，让季如心酸。

季杰这才招呼季如过去，“三妹，你过来，你来看看这个，可是小五的？”

季如走到大哥身边。

她拿起那串手链，只看一眼，就泣不成声。“真的是小五…”季如捧着那手链，哭泣着述说，“这是她跟韩家公子的定情物，当年小五可喜欢呢，总在我跟前说起。”

“这手链，她和韩家公子一人一个…”

季杰听到这话，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老眼望着季饮冰，瞧着季饮冰那张熟悉却又令人感到遥远的脸颊，他双眼含泪喊了声小五，一声小五喊完，季杰却是抽噎不止。见状，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们，全都一拥上前去安慰他。

半晌后，季杰才平复了情绪。

他们又问了季饮冰一些事。

季饮冰只将自己知道的，都跟他们说了。听了季饮冰的讲述，大家浑身都气得在发抖。

“岂有此理！”季杰气得腮帮子都在抖。

“那个野蛮子！简直就是畜生！”季杰这声野蛮子，骂的是季饮冰的父亲。季饮冰默默不吭声，她没有资格说话。他父亲对母亲所作所为，用‘畜生’这个词来形容，都是对畜生的侮辱。

见季饮冰默不吭声，季如意识到他们对季饮冰父亲的侮辱，也是在侮辱季饮冰。她赶紧拉了拉季杰的胳膊，季杰回过神来，才对季饮冰说，“抱歉啊丫头，我只是…只是心疼我们小五的遭遇。”

“我理解的。”季饮冰想到母亲，不禁也红了双眼。

言诺不想让季家人因为季饮冰生父的事情，因此迁怒与她，他擅作主张，将季饮冰生父对季饮冰做的那些畜生事，都讲了出来。听了言诺的讲述，大家更是愤怒。

“简直不是人！八岁的女儿都能卖了！他该死！”

“这样的人渣，活在世上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侮辱！”

大家纷纷谴责季饮冰的生父，不免就对季饮冰生了同情心。季饮冰看了言诺一眼，言诺冲她微微摇头，她这才选择沉默。

尽管季家兄妹都为小五的遭遇感到愤怒，但斯人已逝，他们除了能缅怀以外，也没有办法。

约莫一个多钟头后，大家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季杰这才对季饮冰说，“冰冰啊，舅舅有个不情之请…”季杰感到难以启齿。

季饮冰体贴地说，“您说。”

犹豫了片刻，季杰还是腆着脸开口了。他道，“你四舅舅这些年，一直对你母亲的事感到耿耿于怀，他现在已是将死之人，到现在都还放不下你的母亲。他始终吊这一口气，就是心愿未了。”

季杰凝望着季饮冰那张与季悦一般无二的脸，大胆提议，“你能不能，帮我们个忙…”

季饮冰懂了季杰的意思。

他们是想让她，假扮成季悦去骗季琛，好让他放心离世。

季饮冰最终还是答应了。

季如带她去换装，这期间，季家五小姐的女儿回门认亲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大年初三，韩冰也是要休息的。他刚送走一批前来拜年的下属，儿子就回来了。

他问韩洛凡，“上哪儿去了？”

韩洛凡说，“方俞生和小笙回郡阳市了，我跟他们叙旧去了。”

韩冰点点头，准备回房。韩洛凡忽然叫住他，“爸，你知道季家五小姐么？”

韩冰脚步一顿，睁着的眸一动不动，像是凝固住。

厨房里，正在洗咖啡杯的韩夫人蔡洁，听到这话，惊得掉了手里的咖啡杯子。听到声响，韩洛凡朝厨房里看了一眼，他问母亲，“妈，你怎么了？”

蔡洁摇摇头，说，“手滑了。”

韩洛凡抬头看向楼道，见父亲还站在那里，就说，“爸，你认识季五小姐？”

韩冰没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却折身往回走。韩冰走到客厅里坐下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问韩洛凡，“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我今天在外面听到一个八卦。”

“嗯？”

韩洛凡压低声说，“季家五小姐的女儿，上门认亲来了！”

砰——

这一次，摔在地上的，是韩冰的水杯。

“爸？”

韩洛凡不傻。

他提到季家五小姐，先是母亲失态，紧接着，一直处事沉稳的父亲竟然也失了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互相认识的关系了。韩洛凡沉下脸来，他问韩冰，“你跟季家吴小姐什么关系？”

韩冰没说话。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身的气氛很低沉。

这时，蔡洁走出厨房。

她对韩洛凡说，“洛凡，你回房去，我和你爸爸有话说。”

犹豫了片刻，韩洛凡还是起身回了房。

他走后，蔡洁捡起地上的杯子，她将杯子放在桌上，这才在韩冰的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