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屋备水沐浴。雪梨早先沐浴过了,便只让豆沙杏仁端水来让她简单盥洗。
而后她坐到镜子前让蜜枣给她梳头发,才梳了二三十下,蜜枣忽地搁下梳子就退到旁边去了。
雪梨甫一抬头,就从镜中望见他已在背后。他二话不说就搂她起来,一吻直接落在颈上。
雪梨:“……”心里很清楚这预示着什么呢。
她羞怯而笑地躲他:“头发还没梳完呢!”
“明天再梳。”他俯身一抱她就往床榻走,板着张脸神色恭肃,“鹿肉确实上火。”
……呸!少怪到鹿肉身上!
晚膳就算只上苦瓜也是一样的!
片刻后,雪梨趴在榻上紧抓着枕头泪盈于睫,怀疑鹿肉也许确是起了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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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打发奶娘走时还不到十一月中旬,但雪梨适当地拖了一拖,到了十二月下旬才告诉她们:“帝姬大了,这几年辛苦几位。这趟回家过年吧,然后便不必再回来操劳了,这些银子是陛下赏的,一人一百两,日后有缘再见。”
这么拖了一个多月倒没别的意思。主要是陈氏那事上,为了杀一儆百,动的刑挺让人心惊胆寒。紧接着再请奶娘们走,她们难免往那上面想,免不了担惊受怕——虽然过一阵子自然能明白没事,但这不是没必要吗?能好聚好散就还是好聚好散。
果然,这么一安排,三人都还挺平静的。只是共处了这么久突然要离开有点依依不舍,但见陛下赐的银子都送来了,知道跟雪梨磨也没用,便分别跟阿杳亲热了会儿,然后收拾东西道别。
雪梨当着三人的面也没多说什么。事后才私底下拉着祁氏告诉她,她还可以继续留在皇城里。
“等阿杳大一些,我再请祁姐姐回来。平常逢年过节,祁姐姐想进来坐坐也是可以的。”雪梨微笑着说得和气。
祁氏笑一喟:“也好,其实你这么安排我也懂。人嘛,都有自己的心思,连我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说若有朝一日后宫哪一位花大价钱收买我,我一定不动心……你这么做是为帝姬好,日后你也多保重。”
“嗯,还多谢祁姐姐肯体谅。”雪梨朝她一福,二人又闲说几句,她便不扰祁氏收拾东西了。
晚上时送了银子给尚食局,劳尚食局好好地备了四桌色香味俱全的宴席过来,前院后院一起用了个膳,算是给奶娘们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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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们走后,雪梨也没新要人过来,只将去年拨来的四个宫女给了阿杳。这几个毕竟让豆沙教了一年多了,虽然没到近前做过事,但也知根知底,比外头来的人强。
至于贴身服侍的活可能做得不到位什么的……这个雪梨倒不担心,反正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何况还有清夕听菡带着她们呢。
四个人都是十四岁上下,进了堂屋后报了豆沙先前给她们改的名字:金桔、石榴、杨桃、葡萄。
四个名字都是鲜水果,跟雪梨身边要么原料要么干果要么蜜饯的宫女显然不一样。她再想想酸梅乌梅……直觉得这一屋子人叫起来口舌生津啊!
接下来便和当时见清夕听菡时一样,雪梨把阿杳往椅子上一放,自己站到一边:“以后你们就跟着帝姬了,来给帝姬磕个头吧。”
这一道多少是管点用的,会让她们记得谁在上谁在下,免得这几个也想替阿杳拿主意。
谢昭走进来时就看见四人正对阿杳叩首道“帝姬万福”,他也没打扰,站在门边等她们施完这礼。
结果四人见完礼后退着往外走,到了门边猛一抬眼吓得够呛,哗啦啦就又跪下去了:“陛下圣安!”
“都退下吧。”他微一点头便走向雪梨,向听菡递了个眼色,示意听菡把阿杳带出去。
雪梨可没料到他这会儿会来。未时,年前的未时,一般都可忙了。各样过年的事宜呈交紫宸殿,她近来都是晚膳后才能见到他了。
于是小心的讶异之后,雪梨脑子一抽帕子一甩:“哎哟这位爷,今儿怎么这会儿就来了啊……”
谢昭一脸惊悚:“……”
浑身酥了阵之后他额上青筋直跳,挑眉睇了她半天之后忍不住一声叹,虽则很不想打击她这积极性,还是得实话实说:“行了呆梨,你没那妖娆的潜质,咱装个别的。”
……太不给面子了吧?!?!
雪梨立刻扭头,遥遥地看房中妆台上的铜镜,心里颇是不服:我就那么不妖娆吗?装都装不像吗!
还好他没给她机会多纠结这个,拉着她进屋坐到榻边,双手在她肩上一搭:“除夕夜,跟我一起参宴、看烟火去?”
哎???
雪梨对参宴的兴趣一般,但到城楼上看烟火倒是很合她的意。
可她想了想:“太后今年不来?”
“来。”谢昭点头,“但不必管她。再说,你不跟我在一起,她才更容易找你的麻烦。”
太后今年根本就是“来者不善”的气势,连送来的信都口气生硬。谢昭知道,太后这是心里压着火呢。
先前她召皇长子去见,他们没让去,然后又以极刑处死了她早年挑给他的石氏……
就算不见皇长子她未必觉得怎样,但处死石氏的事,依她的性子必然觉得皇帝打她的脸了。
体现之一是,在石氏死后没几天,南宫家就上本请旨给她爹加官——谢昭看后冷笑一脸。就她爹那点资质,让他当这知县谢昭都觉得抬举他了,南宫家奏本里请命说他“政绩卓绝”可以提为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