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层梦幻般的迷光消失了,周围一切重新回到现实。
李和崇看清吴珊耘姿色寻常,一副娇羞垂首的样子,再看有几分得色。
这幅样子他再熟悉不过,他后宫中很多女人,脸上都出现过这样的神色,仿佛经过这一夜,就脱胎换骨,能作威作福。这眼神就像狼,看见他这块肥肉,死死咬住不在松口。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可口中却扭扭捏捏只说为圣上要死要活。
吴珊耘这样普通的表现,让李和崇疑惑,好像方才她身上出现的不同寻常的姿态是自己的幻觉。
李和崇扫见内侍举着的笔巴巴望着他,他脚下没有丝毫停顿,随意地说:“免了。”然后把一切甩到了身后,昂扬而去。
吴珊耘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脸上还含羞笑着,她怀疑自己耳背,侧了侧脸让耳朵更加靠近声源,可皇帝把话说完便走了,只留给她匆匆远去的脚步声,随之远去的是心里一点莫名的刚刚腾起的热度。
皇帝的离去带走了那种恭敬慎重的气氛,弯着腰的人都直起了腰板儿,众人转头朝吴珊耘看过来。吴珊耘眼里只剩下一双双冷冷的眼睛,鄙夷地、轻贱地、幸灾乐祸地全都集中在她脸上。
“听着了?还愣着做什么?”
吴珊耘被这一声尖锐的喊声吓了一跳,寻声望过去是个身量高大长得很端正的内侍。应声进来两个宫女,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
吴珊耘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感觉自己清醒着,但周遭一切却像幻影,透出一股不真实。
她出奇地平静,接过那只瓷碗,里面的汤药并不烫手,应该放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在皇帝进来的时候,就备好了的。想到这里,吴珊耘有些不着边际地想:这差事做的不错,早早就备下,记档就找个旮旯倒了也不费事,不然临了新熬费事。
她一直低垂着脸,看不到其他人,只把目光注视在手边的范围,用舌头尝了尝药味儿,不是很苦,便一仰头把药倒进了嘴里。随着她仰头的姿势,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满口滋味自己吞下。
☆、吴珊耘被弃
吴珊耘是自己走着回到景仁宫的,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刘冉今儿晚上轮值,现在应该在屋里休息。吴珊耘默默走到屋后的院墙角,蹲下身子,先捂住嘴,泪水霎时间汹涌而出。
当天夜里,她就病了。
当时那样冷,吴珊耘记得皇帝掀开床帐时一股冷风窜进来,正冲着她赤-裸的胸口,冷得她感觉到心都猛地一缩。
她知道自己在发烧,眼睛都有些疼,不知是高烧还是伤心,眼泪就跟从银壶里倒水一样汩汩往外涌,人却是麻木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高烧又流泪,水分流失很大,她渴的厉害,但没有人来招呼她。吴珊耘目光直愣愣的落在床顶一个不明确的点上,全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痛,内心在坍塌,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苦让她冒出个念头:“或许就这样烧死了也挺好。”
吴珊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成功了然后又失败了。
这败得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成功。
后悔么?
本来可以好好的过着,却落得这般田地。
可是能得皇帝的宠幸,算不算得上不枉活一世?
吴珊耘开始仔细回想白日里那场艳遇,那段离美梦最近的短短一个时辰发生的故事。可想来想去,她只记起皇帝胸前金丝团龙的一块鳞片在蓝白云朵中闪着虚虚的光晕,还有在皇帝进入时的疼痛。
在这一片迷乱的记忆中,吴珊耘昏沉地失去了意识。
她意识里最后又冒出那个念头:“或许自己就这样烧得死过去了也挺好。”
吴珊耘在床上躺了两天水米未进,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做好了她病死的打算,最终,却让这个打算落空了。
吴珊耘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剧烈的疼痛感,只有嗓子干渴得像要撕裂一样的痛,还伴随着剧烈的痒意,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六听见动静推开一条门缝,看见吴珊耘侧着身子蜷缩在床上,好像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咳嗽,又象是呕吐,很撕心裂肺的样子,但终究人没死成。
吴珊耘侧躺着脸正对门,咳嗽的间隙看到了小六,眼神一亮,还来不及做什么,又一阵咳嗽铺天盖地爆发出来,而小六已经缩回头不知往哪里跑去了。
要说吴珊耘是个活泼的性子,人又生得不过分漂亮,跟周围的姑姑和小宫女小内侍处得不错,进宫来没受过什么苦,虽在景仁宫受冷落,但得常碧蓉赏识,自有人跟前跟后。在所处的环境里待久了,认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当下吴珊耘等这阵咳嗽过去了,躺在床上,虚弱地出声都很难,张口唤人,开始以为自己声音小,索性把屋里床头的一个茶碗摔在地上,依然没有人应声。
吴珊耘用尽力气,瘫软在床上,像条鱼一样张着嘴,干干地等了好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没有人会进来了,两行泪毫无预兆地顺着流进耳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