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人,抬头望向不远处树上的姬无镜,面露担忧之色。这些黑衣人定然以为姬无镜重病体弱毫无还手之力,可长生最清楚再多一倍的黑衣人也不能伤姬无镜一分一毫,别说是现在的姬无镜,就算是先前陷入沉睡中的姬无镜也是他们伤不了的。
但是,自从上次解毒被中断,姬无镜需要好生修养才能再植蛊虫至体内吸走毒-药。如今他正是靠药调养五脏六腑之时,万万不可过分动用内力,否则只能将植入蛊虫的日子再拖一段时日,而他体内的毒显然拖不得。
长生看清姬无镜的眼睛,顿时暗道了一声“坏了”。
大不了他赔上半条命,也能拖一段时间让姬无镜先走。可是他最怕的不是这些黑衣人手段多厉害,而是怕姬无镜犯了杀瘾。
姬无镜向来是不要命的。为了一时高兴,他才不会考虑那么多!
顾见骊并不像长生知道那么多,但是她知道姬无镜体弱,她怕他受伤,下意识地拉住了姬无镜的手腕。姬无镜回头。对上姬无镜的森然的眼睛,顾见骊吓了一跳,可是她拉住姬无镜的手腕没松开。
然后她便听见了裂锦之音。
姬无镜在宽袖撕下一条布系在顾见骊的眼睛上,说:“别看,会吓哭的。”
下一瞬,顾见骊的手便空了。
长生一时走神,肩头中了一箭。他呲牙咧嘴地将箭这段,心急如焚朝姬无镜大喊:“门主,您带着夫人先走!长生可以应对!”
此时此刻,长生真恨自己学艺不精。
姬无镜轻笑了一声,声音却阴森如恶鬼,他说:“滚开。”
长生眼神一黯,迅速逃离战局。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避开,很容易被误伤。
顾见骊独自站在树上,她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往往最没安全感,时间也没了概念。她听着自己一声又一声的心跳,还有下方一阵又一阵的闷哼声。看不见的每一瞬都十分难熬,她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垂着身侧的手犹豫再犹豫,终于慢慢抬起,扯开了蒙在眼上的白布。
一地无头尸,血流成河。姬无镜身上松松垮垮的白衣被鲜血染红,裹着他高挑却消瘦的身躯。握剑横扫一步杀一人的他仿若来自炼狱的恶鬼。
叶云月带着镖局的人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我的妈啊!这单子太他妈吓人了!”虎背熊腰的镖局老大吓得两股瑟瑟。
长生高喊:“门主,留个活……”
看着最后一颗落地的人头,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姬无镜目光落在手中的剑上,看着鲜血沿着剑身流下,最后一滴鲜血滴入黄土,他扔了剑,勾起一侧嘴角,神色莫测地笑了。
他瞥了叶云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以同样的步伐,沿着来路原路缓步走回。一颗人头挡路,他目不斜视地踢开。他立在树下,抬起头望向神情呆怔的顾见骊,伸开双臂,道:“跳下来。”
顾见骊眨了下眼回神,风一吹,搭在她掌心的长布条被吹走。她看向此时可怖的姬无镜,心生了畏惧。四目相对,僵持了一会儿,顾见骊抿唇,狠狠心,终于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她被姬无镜稳稳接住,抱了个满怀。鲜血味儿萦鼻,顾见骊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原来姬无镜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
顾见骊感觉到肩上一沉,她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侧过脸去看姬无镜,见他阖着眼,安静地将下巴搭在她的肩窝。
“五爷?”
没有回应。
姬无镜醒来时已是夜里。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像是一户农家小院。他撑着起身,刚坐起,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换了一身农家粗布衣。真难看。他不悦地皱眉。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五爷,你醒了!”叶云月大喜。
姬无镜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向叶云月。
姬无镜全身上下被血染透的样子还在眼前,叶云月怕得要死,生怕被他一巴掌拍死。她没敢上前,保持了一段距离,急急忙忙解释:“五爷,我带了人来救你,可是来晚了!”
她等着姬无镜问她为何知道有人要暗杀他,可是她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姬无镜开口。只好自己继续说下去:“是玄镜门的代门主章一伦要杀了你取而代之!”
叶云月等着姬无镜的惊怒,可是姬无镜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叶云月硬着头皮继续说:“前一段时间,我在茶肆无意间听到玄镜门代门主章一伦和属下议论你。其实他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是我从他们的语气里听出来不对劲。所以我就格外费心派人盯着他,知道了他今日想要杀你取而代之!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不知道你在哪儿,不能把消息递给你。只好根据得到的消息在这一片找,找了一整天……”
她一个人絮絮说了这么多,姬无镜始终没开口。她不由偷偷去看姬无镜的神色。
叶云月苦涩一下,眼角也湿了。她将语气放低放柔,带上几分哽咽:“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从一开始跟舅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