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和厉安安说话，俩人像在研究着什么。

安静眼睛微眯，像只狡猾的狐狸。她走得慢，双手叠在背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里的框框架架。一道道的竖线从屏幕上方滑下，有时又从屏幕左边滚至右边，形成了好几个交错的长方形、像一道道门。然后分开又重叠，变得越来越立体抽象，最后形成了四五道像门的框架上下固定在屏幕里。

厉安安忽然站了起来，让她说：“你进来。”

她也就不客气地又从他那边走了捷径回座位。“陈君，你怎么摘了眼镜？”她问，颇为好奇。

陈君的眼镜十年如一日，从来不换，或者说，换了搞不好也总是同一款，黑色框架的大圆形边眼镜外加厚厚的镜片，将他一对挺漂亮的眼睛彻底遮挡。而且他头发多又浓密，之前刘海总是乱蓬蓬地挡下来，现在他剪了个彻底，露出光洁额头。见被安静注视，他实在不好意思了，又摸了摸头说：“厉安安建议我这样。很丑？要不我还是戴回眼镜算了，免得丑人多作怪。”

“挺帅的。就这样。看着养眼。”安静说。

陈君：“……”

厉安安极力憋笑，脸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但也相处了挺久了，安静知道，他内心一定在笑。

“你就憋吧。”安静斜了厉安安一眼。

不就是装x么。

陈莉好热闹，也凑了过来，看到一屏幕除了黑、就是圈圈叉叉方方框框，一脸疑惑地问：“这是要干嘛？”

安静懂点皮毛，说：“编程搭框架。看样子好像是想要建黄hu站。”

一听见小hu，许多同学围了过来。陈莉嘿嘿笑：“黄得过你，把激/情戏反复看了不下十遍的女汉子。”

安静：“……”

厉安安嘴角噙笑，摇了摇头。

“切，玩什么神秘。”安静把图鉴随手扔到桌面上。

“只是在搭一个大致的框架。我需要一种可以随意更换模特身上造型的软件，就是更换衣物，鞋包眼镜之类的东西。等同于一种变装游戏。框架由我和陈君基本上确定下来。剩下的，基础模板由陈君搭建。”厉安安解释。

陈君数理化很好，尤其精计算机，已经获得保送上清华的资格。高中这三年，对于他来说，他专心“玩”就可以了。

安静一早就注意到，陈君与厉安安是一类人，他们上课从不听课，只专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厉安安埋头啃时装工学的相应课程书系，而陈君则是整天都在学习编程。他们并不是在玩，只不过他们的目标不仅仅在于升学上。有所不同的是，陈君是**，家庭殷实，父亲从政，母亲营商，像他这类富家子弟即使是学渣也完全无所谓；而厉安安虽然背景不清晰，有点身世成谜的感觉，但安静看得出，他是略为贫穷的。是背景苍白的那一类人。

“有了这款软件，你在蓝宇工作室的自由度应该会更大，甚至能争取到署名权。”安静马上明白了厉安安的真实想法。

“是这样没错。”厉安安点头道。

陈君头也不抬，重新修改了代码，输入了一系列指令后，再次敲下了回车键确定。五道门框里各出现了一个模特，全是板寸的头型，鹅蛋脸尖下巴，然后她们的身上出现了裙子。虽然框架简单，但功能十分清晰明确。“安静，你简直是厉安安的红颜知己。他想什么，需要什么，你完全知道。”

安静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虽然是一句有点暧昧的玩笑话，就连陈莉都一脸“你们两个有一腿”的表情，但身为当事人的厉安安和安静倒是平静，并不会感到尴尬。

“你拿了什么书回来？”厉安安的计算机知识比不上陈君，所以列出大致要求策划后，就停了下来。

安静下巴往书上一点：“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那本《植物图鉴》被厉安安拿起。他修长手指翻开书页，看书时眼神专注。

虽然是下午两三点，阳光最盛时，但教室里是亮灯的。十多道光管挂在天花板上，互相辉映，照得教室十分明亮，像折射璀璨光芒的水晶格子。

厉安安头顶上刚好就有一管日光灯。安静再次不由自主地观察起他的那对手。在灯下看，他又因为肤色白，那对手莹白如玉，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纤细，手型十分好看。确实是一双好裁缝的手。

也应该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除了指缝间的那些不能尽除的泥垢。

其实厉安安在城市生活已久，经多次修剪，指缝间的污垢已基本清除，只剩淡淡的一抹灰。再过些日子，自然就看不见了。和大家的手一样。

厉安安是知道她在看的，也知道她想什么。自己和她都是早慧敏感的那一类人，别的同学就是这个年龄段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她在初见时第一眼就已经看穿了他。

两个少年人，心思都重，心中情绪百转千回，偏偏面子上一点不显山露水。

安静从课桌里抽出了一个本子。翻开，里面没有空格和行数，就是白纸。她又拿出铅笔，在上面描画。不一会儿，一朵朵漂亮的花朵和藤蔓植物在她笔下成型。

最为突出的，是一朵黄色的花。造型简洁优美，二三十根纤细修长的黄色花蕊一簇一簇的，像冠戴。四五瓣花瓣簇拥着花蕊，似兰非兰。

“好漂亮！”陈莉叹，“咦，这是什么花，没见过。”

安静正要答，厉安安接了下去：“是圣约翰草。”

“啧啧，这么高大上。”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