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敏锐。”少年感叹道。

少年身上有种奇异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但却让他感觉意外的放松和亲切，或许这也有他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没回答，转头看着墙上的风景画，沙漠，草原，雪地，海洋，还有夕阳和星空，每一张都很漂亮，看得出作画人是花了心思的。他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一张深蓝近乎黑色的照片上，上面有一个仿佛天鹅张开双翼般的星座。他盯着这张画时间太久了，甚至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最后塞西尔看看画，又看看他，微微一笑：“喜欢的话，这张画就送给你了，作为你能来陪我说话的礼物。”

“……”阿六回头看着少年，嘴角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却忍不住咳嗽几声，又有鲜血从嘴边溢出。他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有些迟钝，于是伸手使力在弯刀刃上划了一下，让金属深刺入皮肤。疼痛对人有好处，这句话果真没有说错。头脑一瞬间的清醒让他听到外面屋子里的说话声，他连忙翻身钻入少年床下。

“不先把我打晕吗？”少年在床上问。

“你不会说的。”他淡淡回答，声音里不易察觉地带了一分虚弱。

外面的说话声小了许多，有脚步声在逐渐接近。塞西尔抬头看着门外，放轻声音：“你刚刚看见了吧？左边那幅在画着海的，它叫深流，我最喜欢那个了。”

“看见了。”床下同样放轻了声音，“很漂亮。”

半晌的沉默，门外又变得嘈杂起来。

塞西尔在床上动了动，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让自己晕过去也蛮好哦，就不会感觉难受了。”何必用那么偏激的方式也要保持清醒呢？明明流了那么多血。

“很多时候，失去意识等于死亡。”床下传来的声音这么说，却更加虚弱。

而人类，往往都无法抗拒死亡。他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随即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野兽饲养

门被打开，塞西尔抬眼，毫不意外地看见两个兽人走进来，他脸上绽开微笑，单薄的身体却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弗朗西斯注意到这一点，连忙转身将门关紧，不再让一丝一毫的风透入，然后十分习惯地两步走到病床边坐下，宠溺地揉了揉少年深蓝的发，显然经常来这里。

少年微微眯起眼睛，神情看起来像一只正享受主人抚摸的猫。

“他躲哪去了？”塞德里克走到床边看着自己的弟弟问，声音透着疲惫，显然之前折腾了好一通才找到这里。

“我可没见到什么人。”塞西尔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

“那么其他的东西也算。”塞德里克同样眨了眨眼睛。

兄弟俩对视，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深蓝眼眸中光彩变幻。

“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床底下舔伤口。”塞西尔最后回答，又微微叹了口气，“不过从刚才开始就昏过去了。”

塞德里克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弯腰从床底下把人拉出来。雌性身上沾了不少床下的灰尘，眼睛闭着，神色难得的乖巧安静，左手却仍紧紧攥着刀。兽人将他抱在怀里，目光扫过白色袍上的血迹和雌性苍白的脸色，微微抿了抿双唇。

“塞西尔喜欢野兽吗？”塞德里克看着怀里的人，忽然毫无预兆地问道。

“喜欢啊，野兽和我一样。”塞西尔看向天花板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气虽然不变，眼神却仿佛没有焦距般飘忽了一瞬，不过他的目光随即又转回自己哥哥身上，嘴角露出促狭的笑：“哥，你似乎想收养野兽呢！”话音刚落，他却忽然不由自主地咳嗽两声。塞德里克立即皱眉看向他，弗朗西斯凑近仔细看了看塞西尔的脸色，冲兽人摇摇头示意没事。

塞德里克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你今天说太多话了，先休息。”

塞西尔听话地点点头，将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弗朗西斯替他掖好被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们先走，我再呆一会。”

“麻烦你了。”塞德里克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毕竟作为医疗区负责人的弗朗西斯可是自家弟弟的主治医师。

门即将关上的刹那，塞西尔忽然叫了一声：“哥！”

“嗯？”塞德里克停下动作回头看他，十分认真地等着他的下文，却见少年略带调皮的一笑：“真的不要我给你‘野兽饲养指南’吗？”

“好好休息。”塞德里克有些无奈地最后嘱咐一句，伸手关紧了门。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饲养吗……

“伤得这么重！”菲尔在旁边惊叫一声，连忙握住阿六的一只手，淡绿的光芒从两人的手上亮起，同时塞德里克看到雌性的脸色好转了点。“谢谢。”兽人微微一笑，随即大步走出屋子往另一栋房子赶去。雄性即使正常走路的速度也是大多是雌性望尘莫及的，阿道夫本来想直接回家和终于重逢的伴侣卿卿我我的，但看着菲尔的神色就明白他放心不下，兽人挠了挠脑袋，还是一把抱起伴侣跟了过去。菲尔看了看阿道夫，环住自家兽人脖颈同时放松身体，脸上流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塞德里克的速度很快，而病房里早就有两个非兽人在焦急地等待，见到病人终于被找到，二话不说就立即开始治疗。好在阿六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都跟他的战斗天赋一样强悍得非比寻常，经过治疗后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过来，然后第一时间察看了一遍自己身体状况，确定魔力还在才放心。等医疗区的非兽人来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