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幺幺眼见雨墨说得有模有样的,心里虽有疑窦,但他想雨墨是个孩子,虽说跟着金蟾那孩子没学多少好儿,但能把落红说得这么详细,也不再疑他了,一颗担心北堂傲是眸底花魁的心也淡了,其实吧,何幺幺也不信北堂傲是花魁。
为何呢?
何幺幺娘家可是开妓院赌场的,下等窑子不提,野狐精这模样,人牙子要卖也是卖在出得起价的大青楼,而他那样的气质,行事,不是大户人家孩子,就该是上了档次的大青楼,自幼当花魁苗子精心栽培的……
花了大本钱栽培的花魁,他又是这等但凡一个女人看了去,都恨不得拔了夜夜销魂的模样,只怕****当夜,人就被金屋藏娇,夜夜承欢去了!不是非富即贵的,老鸨谁舍得拿出来给寻常人糟蹋?不提赎身,只包一夜,不花上小户人家数年嚼用,只怕衣服边都摸不上,还想脱他衣裳……
至于赎身……那价儿,他们柳家倾尽家产,也赎不起他一个手指头!那里还能让他的金蟾夜夜恣意妄为?花魁可比任何男人都爱惜自个身子,不然何以能千人枕去……
既然不是花魁,平白无故非跟了金蟾,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是这野狐精是奔着金蟾正夫而来,何幺幺料想妻主,虽一再纵容女儿在外狎伎她给付嫖资、能放任女儿将青楼里的小倌包养在外日夜侍候,甚至还告诉他,只要女儿能考上举人,就算女儿来日要给青楼的名倌赎身养在外面做小,她都给钱……但正夫来路不明,妻主不说道,柳家族长哪儿也不好交待……
弄不好栽上个拐带人口罪,可得不偿失!
何幺幺几番思量后,又问:“他真是疯的?”几次交锋下来,可没觉得他一点疯啊!除了……那“国公”、“大公子”什么的……
雨墨严肃地点点头,一副你也见过的那样子。
何幺幺对这个“疯”字,比听那青楼花魁还忌惮,毕竟花魁还是好人儿,但疯子指不定哪天就发疯把自己衣裳扒个精光了满大街地跑,这男人身子多金贵?他要是丑点看得人还少,又是这模样,满城的女人不得挤破头地大饱眼福……柳家可丢不起这人儿!
别说正夫不行,就是做小都不能答应!但这疯子又把他的宝贝金蟾缠得死紧……他需得让这女婿知难而退!
何幺幺打定主意,觉得老这么斗也不是办法,需找个不疯的来好好谈谈眼下的要紧的问题,他略一想就想到了北堂傲身边的奉箭了。
少时,奉箭被雨墨请了来!
其实也不用请,奉箭一得信,说雨墨被何幺幺偷偷摸摸领进了屋,他就在窗外等着了:他等这个时候等了很久了。
此刻,得雨墨仗义相助,解决了自家公子婚前与别的女人有旧的问题,何幺幺再寻他——奉箭就有条不紊地将柳金蟾与自家公子的婚书、以及柳金蟾人被钦点举人的文书等各种物事揣进怀里,万事俱备,而今只欠何幺幺这道东风:他家公子通往柳家大门的路就算打开了!
第279章 绵里藏针:奉箭心中的盘算
尾随雨墨,奉箭堂而皇之地踏进了这间属于何幺幺的屋。
也或许是在府里,季叔什么的,在家仆们看来也不过是伺候正夫左右的半个奴才,所以奉箭见到何幺幺也不跪,只是礼敬地喊了一声:“不知何季叔,深夜唤奉箭来,有什么吩咐?”
说着,奉箭让抱瓦端着托盘上前:“正好我们爷怕夫人夜里饿,特意做蒸栗粉糕,和糖蒸酥酪,奉箭想着何季叔晚膳吃得早,只怕饿了,就自作主张给何季叔也端了些来,不嫌弃,就尝尝。要是喜欢,明儿多做些,奉箭再给何季叔送来!”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奉箭不待何幺幺一开口话说得太绝,就将翡翠盘子托着的数块糕儿和一碗青花瓷盛得酥酪放置何幺幺面前,又搁上汤勺:“尝尝再说不迟!”
何幺幺下午回来,哪记得在外吃了晚膳,不过是令人就着早上剩饭菜胡乱吃了,此刻一闻着这香味儿,顿觉饥寒碌碌,暗赞奉箭这孩子无论是模样、还是行事就是景陵镇大户人家孩子,也及他一半上,不禁端起碗来,一面吃一面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伺候你们爷多久了?”这个虽不及疯的那个生得好,但行事,倒像个能主事的大家男人的作风。
奉箭笑:“回何季叔,奉箭自幼被卖进北堂家,老太爷就挑在我们爷身边日夜伺候了!”
何幺幺一听,心中一喜:“那你爷出嫁,你就跟着随过来了?”不想竟是陪房。
“我与奉书,还有另外八个哥儿,连同厨房那边的几房人,都是一起随公子来的!”
奉箭似是害羞的点点头,心里自是知何幺幺的心思,他们这些个陪房,素来多是随公子出嫁一起进屋伺候夫人起居,在公子身边做个臂膀,以应对后院之争的,但……公子有心放他出去嫁人,他又何必不知感恩,非要留在柳家做小呢?
何幺幺一听,吓了一跳,寻常人家陪嫁一二个小侍已经是大手笔了,这是什么人家嫁个儿子还给配上近百人来伺候呢?
“你们公子……与我家金蟾……”何幺幺突然有些糊涂,不是偷娶的吗?
奉箭不答,从容地从怀中掏出当日二人签下的婚书、又将二人的户卷一一陈列在何幺幺眼前,最后再把那北堂府长长长的嫁妆单子、以及盖了御玺的另一份誊写的婚书交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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