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无尤痛苦不已,倾尽全力抵挡身上的火热,但终究支撑不住,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发出了一声虎啸,声音之大,震得周边数人往后齐齐退了一步。
啸声过后,梁无尤捂在脸上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大口呼吸了几下,身上的热意散去,这才放松了下来。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众人说道:“我所习内功反复无常,经常如此,让诸位见笑了!”说话间,牙齿仍旧打颤,可见方才所受痛苦非同小可。
烈虎听到这般说法,知道他不想说出实情,只是江湖人士所习内功心法向来只限师门知晓,他不说也是正常,于是打了几个哈哈,就当此事过去了。
林清儿心中却大为疑惑,林远虽未给她传授“风息诀”,但是自她有记忆开始,林远身上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更不用说什么反复无常了。只是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梁无尤没有提及刚才的变故是因墙上那个“虎”字而起。
烈虎见梁无尤渐渐恢复正常,笑道:“二位请坐,我那二弟擅长在这山野之中行走,不出一个时辰,他必然带来消息,来,先坐下喝酒!”
梁无尤正待休息,闻言坐了下来,林清儿坐到他身旁,细细打量着他,想寻出什么端倪。
烈虎携三个兄弟坐在了他们对面,然后倒了两碗酒递了过去。林清儿摇头不接,梁无尤没有拒绝,端起来喝了一口,发现这酒略微浊苦,应是普通民众所酿,不想这五虎竟然连酒都抢,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喝过一口,梁无尤放下酒朝烈虎说道:“大当家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烈虎微微笑道:“以你的本事,有资格对我发问,尽管开口吧。”
梁无尤转身看了看四周,又扫了一眼那个“虎”字,问道:“我们二人因为闯下祸端才潜逃在外,但是你们兄弟几个,按理来说可以凭着武艺过上富贵的生活,为何要在这里偷得安稳呢?”
烈虎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因为我们,特别是我,杀了太多人。”
“哦,我们也杀过人,杀人与杀人还是有区别的。”
“因为我杀了太多的人,嘿嘿,我杀的人恐怕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烈虎看似气质儒雅,但是这句话从口中说出以后,整个人忽然生出了一股杀气,对,就是杀气!
这种杀气,梁无尤只有在雪衣神姬的身上见过,散发出杀气的人,仿佛周边人在其眼中都是将死之人一般,不用去刻意制造气氛,就给人一股阴冷与难受。
不过烈虎的杀气只有一瞬,他睁开眼睛后,又恢复了春风般的和煦,笑意也从嘴边散布了出来。
这一冷一暖,梁无无与林清儿看在眼中,明白烈虎相当棘手,这次答应焦景云的事情,恐怕不容易办成了。
烈虎微笑着指了指墙上的“虎”字,说道:“我还没有见到这个字之前,杀人属于滥杀无辜,残害生灵,直到见到这个字之后,才明白杀人也有杀人的道理,不杀人有不杀人的道理。”然后拿起一杯浊酒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杀人不杀人全在我一念之间,人生富贵与否也在我一念之间,所以,梁无尤,我的回答可算让你满意?”
这番话明明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但是烈虎娓娓道来,结合着全身的气势,却让梁无尤感到正是如此,只好点了点头。
忽然林清儿问道:“大当家的,你怎么知道他叫梁无尤?”
这个问题一出口,犹自沉浸在烈虎话中的梁无尤也猛然一惊,站起身子:“烈虎,你是如何知道我名字的?我们还没有与你通报姓名吧?”
烈虎看到二人反应激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你们先前给我的令牌背后,各自刻着名字,二位不知道?”
梁无尤听到这个原因,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多虑了,这雪衣神姬势力再庞大,也延伸不到这里吧。于是抱了抱拳,向烈虎说道:“我忘了已经将虎牙卫的令牌给你了,所以方才听到你说起我的名字,有些诧异。”
烈虎充满深意地笑道:“看来你们做这虎牙卫的时间不是太长啊。”
林清儿答道:“正是,我们都是一些习武的粗人,待了几天后无法习惯那些条条框框的繁琐杂事,至于这令牌也是没有细看,还望大当家的见谅。”
烈虎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林、梁二人坐在桌边,心中却满是不安,今日与这烈虎见面,处处都落于下风,梁无尤因为更是烦闷,那个“虎”字光凭几笔勾勒就牵动了他的真气,那写就这副字的人究竟是谁?到了什么境界,与自己又有什么关联呢?或者说,与自己体内的真气有什么关联?他越想越是烦闷,但是这烈虎不曾深交,贸然向他询问后果难以预料,还是留到以后找机会再寻答案吧。
几人各有所思,静坐无语。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卷黄纸从门外飞来,二虎的身影跟着黄纸落了下来。烈虎一把抓住纸张,拆开仔细看了看,才递给了梁无尤。
梁无尤与林清儿打开纸张,看到他们二人的头像赫然绘在中间,上面是“通缉令”三个大字,下面书道:“泉州府虎牙卫梁无尤、林玄心二人,劫掠百姓,擅逃牢狱,今日告知各处县衙,见此二人即刻通报缉拿。”落尾处盖着一方泉州知府的大印。
林清儿松了一口气,她这些时日,发现赵辛为人谨小慎微,但做事雷厉风行,所以赌了一把,果然不出她所预料,赵辛半日内就发来了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