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看看蓬莱王,对徐文傕道:“不敢,家师是慕容家的弃徒,穆楚不敢自称是慕容家的徒弟。”
徐文傕没觉察到蓬莱王的神色,仍旧自顾自说道:“听说穆楚兄为安平公主诊治过,长安公主她……”
蓬莱王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打断徐文傕[下一次一定要把蓬莱王写成个千呼万唤试出来的人物,就像南帝一样。]道:“她怎么了?我今早才去看过她,她不是很好么?”
徐文傕被他一盯,不自觉愣住,说话也有些结巴,“她……她怎么……会好……她手腕……”
长孙皓奇怪地看了徐文傕一眼,意外地发现[我也要写一个眼睛古怪的,能治病的娃。]他神情有些僵硬。他心下一凛,下意识地站到徐文傕面前道:“长安公主手腕受的伤极是古怪,宫里太医无法,我和文傕兄希望表兄能去为她诊治一下。”
蓬莱王移了目光,淡淡道:“她很好,不用穆楚诊治。”
长孙皓不知道蓬莱王为何是这种态度,正犹豫着要怎么说话,徐文傕已经恢复了正常,插嘴道:“蓬莱王想必不知道,长安公主的手腕表面看只是简单的脱臼伤,实际上却是伤了经脉……”
穆楚闻言愣了一下,眼眉凝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地低低“喔”了一声,点了点头,却只是看了看蓬莱王不说话。
长孙皓心下顿时了然,穆楚早上说了谎,他根本没有为刘珃诊过脉。
那他怎么会知道刘珃身上有紫苏的解药?难道……是昨夜那黑衣人告诉他的?
徐文傕看到穆楚一副了然的样子,只道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碍于蓬莱王不想插手。他也是心思机敏之人,便劝蓬莱王道:“长安公主也是王爷的妹妹,王爷……”
他话说到一半,蓬莱王忽然又打断他道:“她不是本王的妹妹,本王只有一个妹妹。”
徐文傕未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蓬莱王却不再理他,反而对长孙皓道:“你就是长孙皓么?”
他此次是第二次见长孙皓,两人说来已是亲戚,他却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他。
长孙皓不敢怠慢,恭谨道:“正是。”
蓬莱王想了一想,道:“你也想让穆楚为刘珃诊治么?”
“那当然,”长孙皓看了徐文傕一眼,道:“长安公主与我自幼相识,她如今受苦,我自然希望她能尽快康复起来。”
蓬莱王点点头,道:“皇家行事,素来讲究有条有理,长幼有序,嫁给你的本不该是玲珑,而是跟你自幼相识的刘珃,对么?”
徐文傕和长孙皓闻言都愣住了,两人互看一眼,都有些尴尬,长孙皓当先移开眼道:“我不明白王爷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蓬莱王冷道:“你不用明白,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长孙皓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道:“长孙皓依圣旨行事,什么有条有理,长幼有序,在圣旨面前,都只是空规矩而已。”
蓬莱王冷笑一声,道:“说得没错。但规矩就是规矩,若有一天人们行事不是按着规矩来,那定然是有人存心要破坏规矩。”他一边说着,一边阴沉地看着长孙皓。
长孙皓毫不示弱地挑眉,反驳道:“王爷的意思,是圣上存心要破坏规矩?”
蓬莱王摇头道:“我并没说他存心要破坏规矩,皇上心里究竟如何想的我不在乎,我只知道,玲珑本不该嫁给你却嫁了你,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他不屑地看了看长孙皓的装束,给罗桦羽使了个眼色,罗桦羽便吩咐下人道:“把东西拿上来!”
不一会,就有一个小厮拿了个布包过来,放在院中的六边水磨石桌上。打开一看,却是长孙皓昨天在汀兰阁赏赐出去的东西。
长孙皓心下一凛,蓬莱王已经拿起那玉冠的碎片,对着阳光细细赏玩起来。那玉若在暗处只是淡淡的明黄色,在秋阳下却映射出虎皮一样的暖黄,隐隐透出一种霸气。蓬莱王嘴角微抿,似乎极是喜爱,“本王的哥哥[排行待定。]琅琊王的封地盛产玉石,多年来给上京供应了无数珍宝。羊脂玉和青白玉本王都见得多了,如此成色的虎皮子,倒还是第一次见。”他转眼看了长孙皓一眼,将碎片丢回包袱里,道:“世子好大的手笔,好fēng_liú的人物。”
长孙皓知道蓬莱王对自己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当下也不再隐瞒,道:“王爷有话请直说,何必拿了那些可怜人的东西来含沙射影?”
蓬莱王点点头,道:“你倒爽快,既如此,本王也不跟你绕圈子,我实在不能把玲珑托付给你。”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吃惊。他一向以“本王”自称,唯独这一句话用了“我”字,足见心情之真切。
长孙皓虽早已隐隐料到,此时听了也忍不住胸中一震。他压下震惊与种种算计,反驳道:“王爷这是什么话?玲珑是我妻子,圣旨赐婚,天下皆知,王爷再不情愿,也不能变舟为木。”
蓬莱王却笑着摇头道:“不,她不是你妻子。你没把她当妻子,她也不认为自己是你妻子,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不管什么圣旨、什么谋划,只要玲珑不愿意,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造好的船重新劈成木条,种回到林子里去。”
他这话说得十分坚定,丝毫没有变通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