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舒瘫软下来,这处罚太重了,关完水牢再发配极北,这根本就是明摆着想要小七的命。
司承拍了拍易舒的肩道:“好了易舒,我得走了,你别太着急了,一有消息我立即派人通知你。”
易舒回到炼丹房里,把桌上各种炼丹的材料狠狠地一推,还炼什么丹,小七命都快没了。易舒心里深深的懊恼,若是那日没有撇下小七一个人躲着炼丹,小七便不会因为害怕而误闯了炼丹房,都是自己的胆怯和逃避,害了小七。
易舒走回院子,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这是小七常常喜欢坐的位置。易舒静静的待着,把脸埋在双手里,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着小七,想着自己平日里不在的时候,小七一个人是如何坐着的,而自己当时撇下他躲起来炼丹的时候,小七是不是也这样一个人伤心的这样坐着。
易舒抬起头,突然发现小七爱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清楚的瞧见院子的门,易舒心里一拧,院子里有好几个藤榻竹椅,哪个不比这个石凳舒服些?小七定是每日守着院子的门等他回来,才选了这个位子。
小七每日这么等着他,他却让小七担心害怕,如今小七被关在水牢里,又说要被发配极北之地,而自己却傻傻的呆在院子里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等着桓之去救他。
从前桓之和小七是如何的?易舒不住地想。他们一定也有过快乐的日子,不然当初小七离开岱青殿的时候,也不会那么伤心。桓之曾经定也十分宠爱过小七,把他带在袖子里去萧池的殿里玩,揉着他的耳朵哄他,抱着他睡。易舒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上一个冷颤,他虽然不愿去细想,但也知当初桓之定是与小七夜夜欢好,而小七也定是喜欢的。
易舒不知为何的,心里搅了起来,喉头也紧了,他只要一想桓之与小七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便会针扎一般的刺痛。他不愿让桓之再碰小七一下,一根头发也不行,因为小七是他的,从那日小七说愿意跟着他后,小七便是他的,是他一人的,谁也不能再碰一下。
易舒觉得手掌里尽是触着小七皮肤的感觉,不是那油滑的皮毛,而是细腻的皮肤。小七有些消瘦的肩膀,捏在手里能摸到小小的肩胛骨,他的光滑的背,他细细的腰,易舒觉得掌心滚烫,脑海里有个不可抑制的冲动,想要好好的吻他,想要牢牢的抱他在怀里吻他,再也不要推开他。
夜渐渐的黑了,易舒觉得时间过得慢极了,安玚殿里安安静静的,始终没有消息来。桓之应该去了许久了,难道是真的求不上情?
易舒如坐针毡,再也等不下去,又跑了一次司承那里,可是司承也没有消息,只知道桓君大约现在这会儿在王母殿里,但究竟如何了也还没有下文。
易舒回到安玚殿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桂树枝头了。若是桓之求情没有成,明天天一亮小七便要被发配极北之地,那极北之地常年冰雪覆盖,更有一众洪荒猛兽出没,外头有天兵天将布下的天罗地网,像小七这样的小狐狸,去了便是死路一条。
易舒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心慌得简直不知手脚往哪里放。榻旁依旧放在小七的一双鞋,小小的,可是主人却不再这里了。易舒觉得在这卧房逼仄极了,处处都是小七的影子,他实在呆不下去,便往外走去。易舒不知不觉的走到书房,却在小七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伸手拿起小七搁在笔架上的笔,握在手里细细的看,又翻了翻小七放在桌上的书册,这小狐狸是这样的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那书册上有小七做的笔记,不认识的字一个个的圈了出来,在一旁作上注释,有时候居然是画的不知什么图画,易舒不禁轻轻的笑了起来。
易舒伸了手指轻轻拂过小七写的字,真像他自己的字,这孩子是在认真模仿,易舒心里一暖,突然想起小七说过不喜欢桓君了,往后都喜欢他。当时真是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小孩子说的话,也兴许是故意忽略了过去,因为自己也不知如何才能回应他的心意。他做不到像桓之那样逢场作戏,不过是图个鱼水之欢,提得起放得下。
他小心翼翼的隔开与别人的距离,只怕与别人情丝纠缠,若究其原因,也许是他深知自己寡情,他怕在无意中伤到别人,枉了别人的期许,他不愿再有人像他曾经的那位未婚妻一样,伤心的哭着跑开。可是却在不经意间,却已经和小七系在了一起。
易舒仔细的想,小七这样的一个孩子,是否真的明白喜欢的含义?从前和桓之在一起的时候,是否也会将桓之的情谊当真?而如今,又能否明白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之处,知道若是喜欢他这样一个寡情的人,注定是白费了感情?
易舒思绪飞转,手里一本一本的翻着小七桌上的书册纸张,直到翻到那日他叫小七写几个字来看看时小七所写的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易舒突然心里一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易舒拿着纸的双手慢慢的,缓缓的,颤抖了起来,直到那宣纸也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易舒像是发了疯似的翻寻小七书桌上的纸张,又拉开他小桌的抽屉摸索找寻着,在抽屉的深处,他摸到了一摞叠在一起的纸,易舒一把将那纸抽了出来,在桌上摊开。
“易舒,易舒,易舒。”那厚厚的一摞纸,每一张的开头兴许是别的字,但渐渐的,全都变成了易舒,易舒,易舒,写满了整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