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原来我也是帮凶啊。
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缓缓握拳,土御门伊月表情正常的接过了柳田的工作,请他先去休息。其实转过身,他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仿佛也沾着罪孽。
他是帮凶,每一个死于怪谈的人都有资格来找他索命。他积累的金钱铸就了蜜桔船的船身,也铸就了无数存在于当下的悲剧,他又有何面目面对世间森罗万象?
他自认绝不会效忠山本那种人,可是事实是他此刻就在这条船上。
想到这里,土御门伊月突然摸了摸船身。是上好的木料,还用y-in阳术稳定了,却并非坚不可摧。他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收回手拢在衣袖底下,先去做替柳田做的工作。巡视着整艘船上下,土御门伊月心里定下几个地点,面上仍然不曾流露出分毫。从他身边经过的游女和仆从绝对想不到,这位山本大人的心腹究竟怀抱着怎样可怕的念头。
——他要炸了这艘船。
所有的罪恶,就在还未猖獗之前永沉江底好了。
他也会与之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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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备战期间,源义衡还不忘问问玉藻前关于画卷的事情。现在跟玉藻前直接接头的变成了他,玉藻前的回复就慢吞吞,非常的爱答不理。
源义衡:……我恨。
不过他最终还是得到了那个晴明在画卷上写下的y-in险句子,险些当场爆炸。他通过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又看一眼让他生气的那些句子,再次询问玉藻前。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他问道,“就算没有式神助阵,莫非奴良鲤伴就真的会杀了那个小混蛋吗?【最后逝去】,这句话最后居然能够成立?”
醉梦长卷本来就不是害人的东西,直接让某人死掉的话,是压根写不上去的,所以那个晴明写下的句子才会如此含混,给了玉藻前改动的机会。
他问完就一边处理事务一边等,结果这次玉藻前回复得倒是很快。
“那两人当然不可能相互伤害。”
“那……”
“你还记得发现源氏的献祭仪式之后,那个孩子曾做过什么吗?”
源义衡怔了怔。源氏残酷的仪式在小混蛋面前曝光之后,小混蛋义无反顾的破坏掉仪式,正面怼了最古的邪神,当时若是踏错一步,只怕就是玉石俱焚的结局。
“奴良鲤伴不会杀他,奴良鲤伴也杀不了他,会死去的原因在于他自己。”
“……”
“被迫站在作恶的立场上,如果孤立无援,自己也会变成手上的筹码。那孩子大概会不惜代价的炸掉那艘船,将所有恶念从根源上结束。”
在源义衡的沉默之中,玉藻前却淡淡笑了。
“可惜,那个家伙实在太贪心了。想要一石二鸟,却忘了两只单翼的鸟……”
“是可以将翅膀并在一起飞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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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的清缴之后,怪谈们暂时偃旗息鼓。就算是奴良鲤伴,此刻也感到十分疲惫,但是他仍旧先去探望了被奴良组救回来的重伤员,并且为对方治疗。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能力,虽然做不到母亲那样完全治愈,但是至少可以保住这些普通人的命。
“青,伤亡情况怎样?”他问道,青坊主立刻回答。
“虽然有不少重伤员,但我们到的非常及时,城中无人死亡。”
半妖于是就笑了,这一次,他仍然守护好了他的城。
“二代目,您先休息一下吧。”青坊主有些担心,“晚上不知道还会不会打起来。”
“唔,那我去睡一会儿。”奴良鲤伴应了一声,接着想起什么。
“派人盯着点蜜桔船。”
青坊主看似粗犷,心思却很有几分细致,当即反应过来。
“是那艘船在制造怪谈吗?”
奴良鲤伴却没有再说话,打着呵欠睡觉去了。蜜桔船上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留意到了,或者他们知道奴良组在关注他们,却万万没想到盯着他们试图下手的还有一个自己人。
今日将要参加百物语仪式的人仍旧早早登上了船,土御门伊月正从外面回来,行色匆匆。他路过三楼的厨房,正有艳丽的游女端了昂贵的酒,要送到顶楼去。他的步速毫无变化,与那名游女擦肩而过时顺便摘下兜帽,不多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游女的发髻全散了,端着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散着头发十分不雅,又是在伊月大人面前。游女顿时窘迫的脸都红了,土御门伊月反而淡淡一笑,很体贴的接过那个托盘。
“我送上去吧,你回去整理一下。”
“万、万分感谢!”
游女跑走了,土御门伊月轻巧的端着那个托盘,垂下睫毛,嘴唇微动。澄明的酒水看起来毫无变化,只有他知道,里面已经下了无伤大雅的咒,他希望今晚的百物语能够提早结束,他还有事要离开这艘船。
土御门伊月今晚要旁听百物语仪式找灵感,在今天早些时候,他同样以寻找灵感当做借口,拿了记录迄今为止所有百物语的书册来看,以此为指向,下船做了些布置。
黑衣的咒术师低垂眉目,将所有锋利的爪牙都藏在温良无害的外表下。
他总觉得自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这样想的时候,他眼前总会出现大火的轮廓,火上的妖刀,天狗的羽翼,以及被焚尽的罪恶。再深想下去又会头痛,他把酒送到顶楼,昏昏沉沉的夕照投进这间厅堂之中,百物语即将开始。
“今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