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切莫自责!”萧索扯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学生已然无事,只是又给将军添麻烦了。”
沈砚微有不悦,板着脸道:“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再说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叫姓纪的郎中来。”说着给他掖掖被子,走了出去。
萧索目送他离开,望着床帐叹了口气,好像,越陷越深了。
纪子扬来探过脉,说已过了危险,又开出一张药方,让按方调养。沈砚自然不敢怠慢,忙命人去煎药。
尽职尽责的纪郎中又要给沈砚换药,大将军手摆得像羊角风发作,却还是没能瞒住。萧索半撑着身子询问,他也不得不敷衍几句,只说受了些小伤。
其实对他而言的确是小伤,南征北战什么伤没受过,肩上砍两刀、背上抽一鞭,比蚊子叮一下,也相差无几。
萧索不以为然,看他伤口周围的皮r_ou_都翻了出来,又是惊又是怕,心里颇过意不去,陪着他换完药、包扎好,才安心躺下养病。
沈砚心底暗笑,觉得自己这伤受得真值。如此一想,他忽然对柴房审了一夜的娘娘腔生出几分愧疚之情。
萧索脑袋昏昏沉沉,却也睡不着,同沈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沈砚看他j-i,ng神尚可,便命十一来汇报昨夜审讯的结果。
昨日沈砚独自支持到侍卫来增援,将那群刺客擒回了府中。十一连夜审讯,想必已有结果。萧索昨夜神志不清,却还不知前因后果。
十一脸色甚是憔悴,表情仿佛吞了只苍蝇。他抖抖袍子,将一张供词递给沈砚,道:“爷,属下宁愿去戍边,也不愿再干这差事了!那个娘娘腔,简直膈应死人!不过他的身份大有可疑,这里面的水不浅!”
沈砚看了两遍供状,眼睛瞪得溜圆,又递给萧索,“你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
萧索接过一看,也不禁讶然,脱口问:“他说他是铁手人屠,此人是铁手人屠!怎么会,他不是死了吗?”
沈大将军挠挠头,问十一:“难道是诈尸不成?这要是个鬼,娘娘腔成这副德行,也还说得过去!”
十一敛眉道:“属下也不敢相信。但他戴着手套,我摘下来看过了,确实是铁手人屠无疑!他咬紧牙关,怎么问也不肯说当年之事,倒是把这次的事吐了。”
“这么说……”沈砚摸摸鼻梁,“他当年是诈死?此案子当初是陈几顾审的,相关涉案人员也都是他抓的。若铁手人屠是诈死,那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萧索犹疑:“又或许他当日假死,陈几顾不知情,也未可知。”
“不可能!”沈砚摆手道。“这种惊动大理寺与刑部的大案,匪首即便死了,尸身也应送到京中给仵作验看。他若是假死,必然会被发现。”
况且,言浚的回信他已看过,短短四字道尽一切——卫岚定是不肯告诉他内情。以言浚和卫岚的关系,连他都打探不出实情,可见其中牵扯之广。
十一道:“那娘娘腔油盐不进,属下怎么问,他都不说!”
沈砚蹙了蹙眉,道:“他对自己所犯之案供认不讳,对当年逃脱之事却三缄其口。由此可见,此贼并非怕给自己加罪,而是想保护帮他脱身的人。依本将军看,此人就是陈几顾无疑!”
十一又道:“对了爷,铁手人屠身上有蜻蜓刺青,和那伙刺客是一路的,应该都是快意堂的杀手!”
沈砚点头不语,此事益发难测了。陈几顾为何要包庇铁手人屠,他和快意堂之间有何关系?
萧索忽然道:“将军,学生想起一事。当年铁手人屠的尸体既然被送去了京城,可见他虽未死,却必然有旁人死了替他。咱们去府衙中查查当年死者的记档,或许能查出些端倪。”
沈砚深以为然,隔了两日,待萧索痊愈后,便又去了府衙。他几日未去,府衙中人都以为他不过一时兴起,其实不耐烦看文书,这几日已经腻烦,便再不去了。
因此沈砚重回府衙,上上下下都没料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仅张王不得空,连府台陈几顾都去了涿阳南边的云中县巡视。
沈砚大喜,总算让他等到一个好机会,一面得意,一面又暗骂陈几顾蠢——竟然不留在府里好好看着他们,反而出门去逍遥。
府衙的卷宗库极大,越州府并涿阳县两府的档案大都在此存着。萧索搬来永延二年的记档,从头到尾细查,却未发现什么不妥。
沈砚也帮着翻查,凑在他身旁,吩咐众侍卫:“别查那些老死、病死的,专查那些意外横死的壮年男子。把他们都抄录出来,到时再去他们家摸底。”
众人应了,从上午查到下午,却未发现任何破绽。
沈砚揉着太阳,将手中厚厚一本记档掼在地上,骂道:“这群该死的混账,这哪儿是人干的活!”
还不如让他提刀去杀个贼简单!
“爷说得是,这些字儿简直是故意跟人为难的!”十一贴心地递上杯茶,“您消消气,喝杯茶水再查不迟!”
萧索本来有些气馁,见他如此烦躁懊恼,禁不住抿着嘴偷笑。沈砚捋捋茶盖,端着杯子凑在他唇边。萧索脸色一红,忙闪躲道:“学生不敢,将军自饮便是。”
沈砚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喂他呷了一口,方拿回来自己喝。
萧索被他打岔,分不清自己手中的档案翻到了哪一页,只能漫无目的地乱翻。这一翻,竟真的给他翻出一条蹊跷的记载。
“将军你看,”他细长的食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