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居里夫人赤着脚,手里甩着运动鞋狼狈的和老鼠厮杀,一边不住的往后退去。
杨砚再提速,经过居里夫人身边时顺手拿了运动鞋往后狠狠一甩,“吱呀”一声哀嚎,一只小老鼠被击倒在地。它捧着肚子翻滚了一会儿,竟见状不妙,识时务的溜了。
没想到有老鼠临时叛变,它的同伴们一时有些呆愣,杨砚就乘这点空隙握住居里夫人的手腕,连拉带坠的把给她拖跑了。
居里夫人一边跑一边喘气,眯着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和你经常在一起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覃政?”杨砚皱着眉挑了条人少的路来走,他微微侧身,那只黑老鼠对路过的人不感兴趣了,一心一意的追着杨砚。
“现在就往他那边跑,覃政是去行政楼了对吧?”
居里夫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胸膛里发出了一种空心的,像是有一把小锤子在敲击的喘气声:“不,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去实验楼了。”
杨砚再一次痛恨起学校的大来了。
第一次痛恨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带着个常年不劳动的老师,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杨砚看那老鼠竟开始左顾右盼起来,它跑得健步如飞,有几个小碎步的女孩子见了它,不禁吓傻了,“哇”的一声捂住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或是瘫在地上手脚并用毫无章法的爬,眼泪和鼻涕糊满了稚嫩的脸。
还有老师。
有人眼尖发现了居里夫人,顺带瞄到了杨砚,那细胳膊细腿的男老师指着杨砚激动的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的叫着:“你你你你你你你……”
他把那双绿豆眼瞪到了极限,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杨砚的手,杨砚当时就感觉骨头有“喀拉”一声脆响,那力道重的像要捏碎一样,他眼皮一跳就使劲儿抽,却没想到这人有这么大力气,反而攥得更紧了,几乎要把骨头变形。
居里夫人嘴唇一抖:“你……”
然而她才刚说了一个字,那个男教师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他两只手都钳住了杨砚的胳臂,像水中的最后一块浮木,眼白满是血丝,发着红,疯狂的点着头,咽口水,不住的说着:“你你你……”
妈的!
杨砚拼命往回抽,手纹丝不动,那只黑老鼠悄然接近,在近五步的距离突然脚尖一点,一个探身,一股又阴又冷的气息直钻鼻中!
几乎是一瞬就到了跟前。
杨砚在这一刻展现了非人的协调性,他抓着居里夫人的手一松,被钳住的那只手放开弹簧刀,另一只连忙接住,然后拇指一抵刀柄,往下一拉,刀锋在月下闪出一道白光。
黑老鼠头一偏,然而它扑来的瞬间腾在空中,偏的也有限,它只能挥出自己比人类大两倍的手掌,那尖爪避无可避的和刀相抵,一阵“呲”的尖锐响声像游蛇般窜出。
杨砚的肩膀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一阵剧痛。
不是普通的痛,他觉得这痛得都有些麻了。
然而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教师,俩火柴棍似的手臂却缠他缠的格外的紧,被这阵势一吓更加用力,好像肉都被挤出来了,同时抖着身体瘫在了地上,杨砚一个重心不稳当场就摔地上了。
眼前顿时一花。
下一秒,他就被结结实实的压在地上。
趴在他身上的是一具温暖的躯体。
杨砚勉勉强强的仰起脖子,居里夫人就趴在他身上,背上开了一个大洞,血浸透了她的整个背部。
黑老鼠的巨爪轻轻一转,压在他身上的身体就剧烈的哆嗦一下,那绷紧的肌肉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像一块铁。
杨砚当时就懵了。
他紧紧的咬着后槽牙甚至感到了满嘴的腥味,胸口有一股滚烫的灼热的,以燎原之势要烧光他思绪的火焰,他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
居里夫人那张时常皮笑肉不笑的脸狠狠的扭曲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小的微笑,她缓缓的,缓缓的伸出手,刚张开嘴,就咳出一大口血在他胸前。
她探出手,碰了碰杨砚的脸,吐出血后开始缓慢又艰难的说了什么。
然而杨砚却突然发现他听不见。
不但听不见,他的视野也开始模糊颠倒。
只有那只有些旧了,显出一股清华之气的戒指反射着月光,月光烫着他的脸。
杨砚偏头看着那只戒指,脑海里模糊的掠过几个片段:那个信誓旦旦说着一定要考年段第一的老师,那个笑着给他们发棒棒糖的老师,那个说“考二流的学校,做一流的学生”的老师……
总有那么一个你恨的咬牙切齿又巴不得他们活成老王八蛋的老师。
但是……她,她怎么就没了呢……
那么温暖温柔的人,那么好的老师……她……
杨砚又再一次抬起头,这次他拼命的抬起头,似乎想要看清楚居里夫人的脸,他身形狼狈,近乎疯癫,然而居里夫人的脸痛苦的扭了一下,紧接着被黑老鼠甩到了一旁,成了一堆残破的肉块。
杨砚当时就觉得心口被人狠狠的碾了一脚,他止不住的想:别说是一张英语卷子,就是十张二十张的英语卷子我也愿意抄啊。
但再没有那个罚抄他的老师了。
杨砚头昏眼花,有一种超乎他想象的沉重和悲痛铺天盖地的把他溺毙,他觉得他呼吸困难,胸口有一种撕心裂肺的力气在增长——黑老鼠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微笑了一下,朝居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