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就在于,有些东西你明知道要去争取,但不能。再想也不行。
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大脑开始昏昏沉沉的。作死的坐了晚上的车回来,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我想我不是要任何人来安慰我,因为还没有人知道。我也不是想要逃避,本来也没有什么好逃避的。我只是,想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今天就算没有傅闻意和罗震,我也一样能睡个安稳觉。人有寻求安稳的本能。
这样想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又是在梦里。白经远少年时的脸庞毫无征兆的出现,始终清澈明亮的一双眼睛,穿着合身的白色衬衣,对我说什么。
篮球场,两个人穿着红色的球服,挥汗如雨。我想起来这一幕,是初二时候的篮球赛,我和他一起拿下了那场比赛的冠军。
初中时候的他,虽然还是沉默,但是不再排斥人群,也逐渐融入进了集体。我说过,他很优秀,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心。这样的人,如果他愿意,会有很多人上赶着对他好。男人女人都一样。
拿了冠军的那天,我们兴奋的在外面的一家餐馆包了两桌。一个队的叶丛飞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箱啤酒,贼笑着说要试试哥们儿几个的酒量。
倒酒的时候,我紧紧地盯着白经远。我以为他会露出蹙眉的表情,或者是不情愿的样子,没想到他非常的爽快,倒完之后拿起杯子和我们碰了碰,从容的把整杯喝下了肚。我愣住,其他人的叫好声响成一片。看着他融入这些人的样子,他发光灿烂的神情,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寂寥了。也许我在潜意识里一直以为,这个人特别的不为人知的样子和表情,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那天笑得很开朗。
“我靠,苏惟光,你不是不行了吧,就这点酒量?怂!”孙珂,听着挺文质彬彬的名字,嘴巴却是不一般的毒,看见谁都忍不住挑点刺。我们都说他就是嘴贱,不然也不会惹上学校的流氓。
但是年少轻狂的半大毛头小子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怂,我那会就是,听见他这么一说,二话不说就把那半瓶干了。嘴对嘴。
我记得白经远看了我一眼。
“够意思!”叶丛飞跟着起哄。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半大小伙子干掉了那箱啤酒,微醺着回了家。回了家,然后呢。
在这里,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我不敢确定那天晚上我们真的是各回各家,说不定我曾经去了白经远家,又或者是他来了我家?我不确定,但转念一想,我们一定是分开的。不然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很想知道,当年的奖杯去了哪。
想起来,都是些很遥远很遥远的东西了,好像当年的那两个红衣少年,跟我毫无关联。他们是时空里一段永恒又静止的回忆。不会再变成现实,而且渐行渐远。
当年在餐馆里的那一次,从看见他那双在旁人身边依旧充满笑意的眼睛时,我就知道他会离开。
也是在那天,我知道我完蛋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在那些走过无数次的大街上,我头脑清醒的,知道自己丧失了一种能力。
彻底忘记的能力。
什么人值得你用尽全身力气去记忆,这个人,他其实对你不是特别好,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是你就是放不开。就像手上划开的一道伤,赶寸了。疼的时候才发现流了血。之后就只能等着血凝固、伤口愈合。但是最后还是会留下疤。
第二天我出门。
其实我是想在家里待一阵子,但是看见那俩整天你腻歪我我腻歪你的打情骂俏的贱样,我就觉得自己还是躲远点好。
人心脏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我说你们俩怎么不回学校啊。傅闻意就回一句在学校多不方便啊。
我说你们在这我也不方便,赶紧回学校学习去。
他说哥你最好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千万给我们安身之地啊。
我觉得自己的脸都黑了。
敢情他哥我这么恶毒?
“哥,你有意见?”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我有意见,”我举起一只手指指房门,“你们要是能小声点,我就没意见。”
“哥你真流氓。”他痛心疾首。
得,我流氓。
结果他很快又换了一副表情,又是那种类似小心翼翼的神情,我以为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又毁坏了什么家庭财产正准备坦白从宽,结果他半天吐出几个字。
“哥,你失恋了?”说完端详着我的脸色。
“你从哪看出来我失恋了?”我反问回去。
“不是我,是罗震,他说你那天回来的时候不太对劲,这几天也不怎么在状态。我倒是没注意,他可眼尖。”
我的心里不能不说没有震动。
“别瞎想,你们好好呆着就行。”我起身准备出门。
“不是哥,上回你带回来的那个白经远……”
“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打断他。
“可是……”
“你想问什么?”
“哥,”他犹豫了一下,“你们在一起了么?”
我沉默了一下。
“我出去买点菜,该做中午饭了。”
我不知道那句“我们在一起”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口。
恋人这两个字总是让我恍惚,我和他,从来都没有做情侣的感觉和自觉,我只知道我要待在他的身边,我们接吻、□□,做着情侣间做的一切事情,唯独没有说过喜欢、说过爱。他没有,我也没有。
大多数